姬月白本想先查一查孝惠皇后当年之事,等把手头的线索整理好了再把事情告诉太后或是皇帝。
可是,没等姬月白查清旧事,方太后的病情便徒然恶化。
就如同是前世一般,初时只是着了寒,吃了药也不见好转,反到是牵动了肺腑,又犯了肺疾……到了年底的时候,方太后的身体显然已是不行,一日里多是昏沉沉的,少有清醒之时。
到了这个时候,皇帝这做孝子的简直恨不得要住到慈安宫才好,许贵妃也特特出手给后宫高位妃嫔们排了顺序,轮着到太后榻边侍疾。姬月白年纪还小,许贵妃便借口怕她年幼体弱身子受不住,只叫她每日里早晚问安便是,反倒是不能再似之前那样陪伴在方太后榻边,其他皇子公主们自然也是如此。
因着方太后的病,这年节过得也是没滋没味。便是朝臣也知皇帝正为方太后的病情着急,若非急事也不敢来打搅皇帝。
过了年后,天气稍稍回暖,方太后似乎也精神了些,清醒的时候也多了一些。
有一日,趁着天气还好,方太后吃了药后精神也好,竟是十分难得与皇帝说起大皇子与二皇子的亲事来:“琪哥儿和瑜哥儿都是快大婚的年纪了,倒是不好叫他们被我耽搁。”
皇帝闻言不由红了眼眶:“他们小孩家,年纪也轻,哪里就这样急了?如今就盼着母后早些养好病,到时候也好替他们掌掌眼,挑个合心合意的皇子妃。”说罢,还勉强露出笑容,“指不定,再又几年,您就能抱上曾孙了呢……”
方太后却是摇了摇头:“去岁时,许氏便要替琪哥儿选妃,结果中间出了安和公主和亲之事,再就是我的病,反是把琪哥儿的事给拖后了。如今我要去了,他们两个做孙子的还要跟着守孝,岂不真给耽搁了?”
皇帝被方太后那“守孝”二字说得眼底酸涩,几乎便要掉泪。他掩饰般的侧过脸去,咬紧牙关,颊边肌肉都是紧绷着的:“母后这话说的……”
方太后却是握住了皇帝的手。她素日里冷淡刻薄,对着皇帝时也没多少好颜色,如今却忽然变得态度温和起来,便如真正心系爱子的慈母一般,轻声道:“你啊,若是为我好,就该趁着我精神还好,早些给琪哥儿、瑜哥儿定了亲事,也叫我瞧瞧孙媳妇,这样才能安心呢。”
皇帝不禁哽咽,随即便也点头:“朕知道了,就依母后之意。”
方太后略缓了一口气,随即又笑叹:“只可惜皎皎还小……”
皇帝再忍不住,眼泪跟着便掉了下来。
方太后一手握着皇帝的手掌,一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着,语声低沉柔和:“自阿琼去后,我原是再不想理会那些俗物的,倒是没成想又替你养了一回女儿……你当年已是辜负阿琼,如今我也不与你唠叨那些旧事,但你也得答应我:一定看顾好皎皎。”
皇帝连连点头:“皎皎是朕的女儿,朕自是会好好看顾她的。母后万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