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榛因为醉意觉得晕乎乎的,陈安霖带着攻城掠地的汹涌气势,让她越发的感到脑子一片空白。
唇齿交缠之间,顾榛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挣开了陈安霖的桎梏,大口大口喘气说:“你这……你这也太纯熟了吧……”
陈安霖轻笑一声,挑眉说:“我都二十五了,该看的该学的我可一个没落下。”
顾榛往床边爬去说:“我口渴死了,去找杯水喝。”
陈安霖伸手拦住她:“你傻啊,还有两个醉鬼在客厅躺着呢,万一被他们看见了怎么办?我去帮你倒。”
说着,陈安霖起身推开房门去了客厅。
顾榛伸长脖子瞅了半天,然后摸了摸自己烧得厉害的脸庞,俯身把头拱在被子堆里,身子扭来扭去,两只手紧紧的压住蒙头的被子,闷声自言自语到:“唉呀,我怎么就这么冲动的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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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霖拎着开水瓶往方便杯里倒了杯开水,手里摸着有些烫,他捧着杯子荡水,凑近吹了吹,氤氲的热气慢慢冲上双眼,脸上感到了薄薄的湿气。
陈安霖倚靠在桌上,眼睛平视前方,回想着刚才的事,心情时喜时悲,有些复杂。
他摇摇头,试图摆脱自己心里各种念头,摸着杯子的温度已经降低了许多,便向卧房走去。
顾榛端正的坐在床边,看到他过来,双手接过杯子飞快的说了句:“谢谢。”
陈安霖没说其他的,只等她喝完了水,才问到:“刚才……你是抱着什么想法才……?”
“哈?”顾榛转头看向他,明明能猜到他的意思,可嘴上还是不肯直接说。
陈安霖咳了一声:“这么说吧,你……不会明天早上起来,就说是酒后断片吧?”
顾榛“扑哧”一笑:“你看我像是不清醒的样子吗?”
陈安霖眼睛亮了亮:“那就是说你……你和我现在的关系是……你会负责的对吧?”
顾榛嘴巴抿成一条线,强忍着笑意,却止不住嘴角往后弯起,伸手扯住他脸颊上的肉:“唉,你这话听着跟个小媳妇似的,什么负责不负责的啊,你想要我怎么负责?”
陈安霖拉下她的手,紧紧握住,认真的说:“成为我的女朋友,我和你,一起面对一切。”
这句话蓄积了很久,每个字都说的十分用力,说完后,他放开了许多,接下来的话也越发认真:“虽然我现在赚钱不多,但是我正在努力开发新程序,我不能保证能让你过的多么富有,但我们在一起,我能保证绝对不会有二心。
所以……这么危险的游戏,我们一起退出吧。”
顾榛愣愣的看着他黑而幽深的双眸,沉吟半晌,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她又故作轻松的笑到:“你想啊,钱都已经到手那么多了,你想让我的辛苦白费吗?”
“那就一起去。”陈安霖连忙要求到,“那就一起去,我不想留你一个人。”
这样一番掏心掏肺的表白,说不感动是假的。顾榛垂下眼睛,微笑到:“我谢谢你,真的。我也不是傻子,有个神队友陪我一块儿,多一些胜算我怎么可能不愿意。我只是把个中利弊诚实的告诉了你,如果你坚持想和我一起,我欢迎。”
陈安霖睁大了眼睛:“真,真的?”
顾榛歪歪头:“当然。”
陈安霖犹犹豫豫的问到:“那,那你不会在下一轮开始之前耍什么心思,把我留在外面吧?”
顾榛这次真是被他逗笑了:“你当是小说电视啊,我都没往那方面想。”
陈安霖立刻打断她:“那你就别想了!就这么说定了!”
顾榛点点头:“好,你要是不后悔,我又有什么好反对的。”
陈安霖先是高兴之情溢于言表,后又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斟酌到:“那你说的,连环杀人案,你到底怎么想的?”
他的话头转的太快,顾榛有些猝不及防,刚才还笑着的脸,慢慢变得有些疲惫,伸手抚额说:“有些复杂……我还没有证据,但是明天早上你就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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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岛的夜里刮着阴冷的风,呼呼的吹得窗户哗哗作响,就像是暴雨时那吹歪了雨水,吹翻了树叶的大风。
顾榛整个人缩成一团,紧闭的眼皮之下,那微微隆起的眼珠子左右转动,死死抓住手边的床单,嘴里嘀咕着旁人听不到的梦话。
这是继抓刘华那晚在树林想起过去的一些片段后,第一次完整的做了和回忆有关的那个梦。
梦里是连绵的秋雨,雨滴噼里啪啦砸在出租车的挡风玻璃上。
高中的余弯,坐在后座,叽叽喳喳的向开车的爸爸余年直抱怨同桌的话唠:“下课讲她的偶像就算了,上课还讲,结果老师还以为我和她一起开小差,把我也点起来罚站,讨厌死了!”
余年直操着方向盘,露出被焦油熏的发黄的门牙:“唉,你呢,也应该早点制止你同桌的,偏偏你又不愿意得罪人,非要装作在听,你们两个人都有责任。有的时候不要一味地记仇,也要想想自己的问题。”
余弯撅嘴皱眉:“爸爸,你怎么还偏帮外人呢?就算我也有责任,那她也占大头!”
余年直停车等红灯:“好啦好啦,不是什么大事,不值得你念叨半天的,等会到家让你妈给你做顿好吃的,消消气,啊!”
余弯抱着胳膊气呼呼的望着窗外,余年直觉得气氛有些沉闷,便打开了收音机,上面正播送时事新闻,主持人用标准的普通话语气平淡的讲述各家的悲欢离合。
余弯耳朵听着,上面突然换了播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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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河路玉州银行下午五点二十分发生抢劫杀人案,四名犯罪嫌疑人正在潜逃中,请周围群众提高警惕,如有知情者,公安将悬赏金额奖励。]
余年直“呔”一声:“最近都什么日子,天灾人祸真是不少,前几天咱这附近发生天然气泄露,死了两人,今天又来什么抢劫杀人,唉……”
余弯也不搭理他,自顾的掏出一包泡泡糖嚼起来。
余年直见她还在气着,只好不再做声。
小镇不算发达,下雨后道路满是泥泞,即使是镇中心大道人也不多,更别说8他们现在行驶的小道了。
余年直看见路边站着戴着连衣帽的人伸手拦车,对余弯说:“等会爸爸问一下他们去哪啊,如果顺路就送他们一下吧,这大雨天的拦车也不容易。”
余弯没有说行或不行,只嚼着泡泡糖,吹起一个粉色泡泡,“嘣”的一声,瘪掉的泡泡糖糊上了嘴。
余年直转动方向盘,将车开到了路边。雨下的太大,他看不清楚那些人的样子,直到把车停到路边,才看清那几个穿黑衣服的男人。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提着笨重的行李箱,而且都戴着黑色口罩。
身后还停着一辆小型面包车。
余年直心里犯起嘀咕,第六感驱使他犹豫着没有打开车门。
余弯也停止了咀嚼泡泡糖的动作,愣愣的看向那些人。
最前面的黑衣男突然拿起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余年直反应性的想踩油门,后座玻璃突然一阵“哗啦啦”的碎响,掩盖了周围的雨声!
余年直呆在当场,站在后座玻璃旁的男人抡着大锤子,指向余弯吼道:“开门,不然一枪毙了你!”
余弯到底只是个高中生,被这呵声吓得发抖,又见到锤子男身后的伙伴也拿出一把枪对准了她,当下连气都不敢出,只下意识抬起手,锤子男立刻大吼:“开门!给我滚出来!”
余弯立即打开车门下车,为首的见余年直仍然没有动静,拿枪柄敲窗喊道:“你他妈没听见啊?”
余弯大喊到:“爸爸!快下来!”
余年直这才慢吞吞的打开车门,胳膊举起下了车。
余弯被推搡到余年直身边,想起他们明明有枪却用锤子砸开门,小声对爸爸说:“枪是假的,我们赶紧逃。”
余弯心里对这些人的身份明白了七八分,知道他们已经有人命在手,肯定宁可多杀不会错放。
她死死地盯着为首的和其中一个矮个男把箱子整齐码进后备箱,为首的抬头和余弯打了个照面,厉声呵斥道:“看什么看!给我低下头!”
余年直用胳膊怼了余弯,余弯听话的低下头。
为首的刚放下箱子,突然听余弯喊道:“你们就算开走了这辆车,也很容易被人抓住的!”
锤子男用脚踢了她一下:“谁他妈要你多嘴了?”
为首的男人抬起胳膊说:“让她说。”
余弯抬头直视他:“这车窗破了,就算装作摇下来的样子,下雨天开窗也必然引人注目,不如你们让我们父女带路,我爸爸开车,你们坐后座,剩下一个坐不下的,在后备箱躺着,或许能蒙混过关。”
为首的有些意外,审视了顾榛几秒,他旁边的矮个男说:“大哥,别听她的,谁知道那个小丫头打什么注意?”
为首的侧脸对他说:“但她说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