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明灭,宫室内串珠、屏风摆列成排,四周间隔有序的摆着桌椅、床榻,华丽的宫纱从顶上罩下,半圆的拱门外夜空漆黑,若影若现的只有一道游廊,只容得下三两人矗立,木制的拱门上,绮窗精美,窗棂繁复,独具典雅,屏风里,若隐若现两道人影,而空荡荡的宫室里,却不见他人。
“清儿,你告诉朕,你怎么会认识严统领的?”
“清儿,这些书信当真是你与严统领往来的书信?”
“清儿你说话,朕到底哪里不好,你......你到底爱过朕吗?”
从头到尾,无论男子如何撕心裂肺的问话,女子都垂着头默然不语,只一双手不停的抚摸着明显凸起的肚子。
借着烛火,可以清晰的看到女子身穿华服,上头勾勒的丝线隐隐发光,梳着朝天鬓,头上插了步摇,一张脸蛋小巧莹润,肤若凝脂,弯弯的柳叶眉,一双眼神采奕奕,仿佛有溪水在流淌一般,朱唇不点而红,紧紧抿着。
男子得不到回应,声音尖锐起来:“清儿,你说话啊,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反驳朕,还是...还是你当真..”
“陛下!”女子凌然打断:“请陛下慎言,清者自清,嫔妾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
“那你爱过朕吗?”
皇帝自顾说着:“自打你入宫以来,朕眼里心里只容得下一人,为了你连宫中后妃都置于一旁,被太后和大臣们请奏数回不得专宠于一人,朕对你的心天地可鉴,那你呢,你到底爱过朕吗?还是,你真的只爱严统领?”
年轻的皇帝执意要一个答案。但随着时间流逝,他眼里的光逐渐熄灭,脸色也由一开始的凄然转变成默然。
一如在繁华盛开之处,他高高在上,凛然世人一般。
女子终于忍受不住,朱唇缓缓轻启:“......”
宋清欢在她开口的一瞬间,一下子掌握了她的身子,美人斜斜的虚晃了一下,又抬手抚了抚额,如流水一般的双眼缓缓睁开,里头带着点点笑意,说道:
“嫔妾对陛下一心一意,绝无二心。”
皇帝整个人呆在当场。仿佛春暖花开,整个人都鲜活了一般,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踉跄着扶着她的肩膀:“真的,真的吗?”
宋清欢点点头,仰着头看他,眼里满是仰慕,柔声说道:“当然。”她拉着皇帝的手,一路向下,在肚子上停住,红唇一弯,顿时满室生香。
“女人,是不会给不爱的男人生孩子的。”
“清儿!”皇帝眼眶泛红。
“陛下可会怪我许久不给你答案?”宋清欢长叹一声,明媚的脸上满是落寞:“嫔妾也想不顾一切,嫔妾也想肆无忌惮,但嫔妾身为皇上的嫔妃,怎么能再过分的让陛下为了我被大臣们指责,被太后娘娘责骂?”
她抬着头,眼眶里含着泪,在看着他时,一滴泪无声的从眼眶滑落,端的是惹人怜爱,皇帝早就一把把人抱在了怀里,满是心疼:“清儿不怕,清儿不怕,有朕在,朕一定会护着你们母子安康的。”
清欢伏在他怀里,轻轻点着头,脸蛋贴在他的胸口,声音轻飘飘的带着小心:“我们,真的能随心而为吗?”
皇帝轻轻拍了拍:“能。”他是皇帝,整个四海都是他的,只是想爱一个女人而已,为什么不行?
“嫔妾就知道,陛下是最疼嫔妾的。”清欢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缓缓勾起一抹笑,眼里满是嘲讽。
自古宫闱深深,皇帝薄情,谁敢真的相信这帝王之爱?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这具身子原身原是去年选秀进宫的秀女,因为长相端庄有礼,不似那起妖媚祸国的,被庄皇后点了名,留了牌子,在家留了两月就被一顶小轿给抬进了宫。
当今慧帝年不过二十五,是先帝仁德皇帝的第七子。大周朝承继两百余年,正是国富民强、四海风顺之际,慧帝虽才能不出众,但作为一个守成皇帝还是让人找不出缺点的。
直到,宋家清欢入了宫。
宋清欢原不过是一五品小官之女,因为宋大人在翰林院任职的缘故,宋清欢在京城里也有几分才女之名,不过她为人清高,不屑勾心斗角,上下交际,也并没有深交之人。
庄皇后点她进宫也不过打了这个主意。
宋清欢模样虽说长得好,但不通人情世故,不会阿谀奉承、小意讨好,在宫中这个地方,任你再是清高的女子也只得弯下身段祈求帝王的垂怜,宋清欢若是不会,那就算进了宫,得宠也不过是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