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再一次有意识的时候,只听周围有潺潺流水,她浑身燥热,下意识的想扯,却摸到一片柔滑,柔滑中又带着凉意,她睁开眼,虚弱的坐起身。
只见她躺在一个软塌上,塌上铺着白色的绸缎,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格外美艳,她刚刚摸到的柔滑和凉意就是这个绸缎传出来的。
四周是一个书房模样,又像是时常休憩的房间,不止摆着大量的书籍,还摆设了许多名贵字画、瓶子,隐隐还有花香传来。
这个身子虚弱无力,清欢手颤了颤,向要往一边歪过去,她心一跳,一手撑着,一手扶了扶额,好一会儿才睁开双眼。
原主也叫清欢,姓卫,乃是一普通人家的女儿,家中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并不多受重视。卫清欢十六岁,正是小娘子们最娇嫩的年纪,何况她模样生得好,皮肤又白嫩,若只论模样,是丝毫不笔大户人家的千金差,卫家也正是知道这个女儿容貌非常,所以在择婿上也格外挑剔——俗称沽名钓誉。
简称想寻个有钱人家,多要些聘银。
这不,相看了快一年卫家夫妻也不满意,目前出价最高的李员外给的聘银是二百两,但李员外家里早有正妻小妾,岁数跟卫清欢的爹卫老三差不多,夫妻两个也就犹豫了,毕竟这送过去也就是个小妾,真要当小妾,还不如往高了送,成官老爷的妾,得了宠以后也能照拂家里不是?到那时,一个员外算什么。
卫清欢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以为家里是真想给她寻摸个好人家,满心欢喜,半年前还特意跟同村的小娘子们去了城郊寺庙上香,结果这一去,遇到了一品大将军魏金的公子魏无疆。
魏无疆生性风流,有武将后代的粗狂,也有文人的温文尔雅,诗词歌赋信手捏来,卫清欢一个小丫头哪里是他的对手,被哄了几回就芳心暗许了。
卫清欢知道两个人身份有别,也不奢求能做他的正妻,只想为妾为婢跟心上人永远厮守在一起,偷偷摸摸半载后,魏无疆突然约她出来,说他要娶妻了,让卫清欢不必在惦念他,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末了,还扯了一块玉配给她,说是信物,看在两人好过一场的份上,她有事相求他也必定帮上一把。
无论卫清欢怎么哭求,魏无疆还还头也不回的走了,卫清欢失魂落魄的回了家,当天就病倒了,她也不知道,就因为这一块玉配让人把她惦记上了。
这里,是大将军府。
她躺的这个地方是大将军魏金的次书房,而今天也是大将军魏金的嫡子魏无疆迎娶礼部侍郎嫡女周盈止的大喜日子。
卫清欢能来这里,是周盈止让人请她来的,周盈止派人说她愿意成全她,让卫清欢进将军府上做个姨娘,问她愿不愿?
卫清欢哪有不愿意的?连忙收拾了两件衣服就跟人走了,一路从小门进来被人带到了这里,又端了水给她喝,卫清欢当时对周盈止是满心的感谢,结果喝了水没多久她就睡下了。
清欢扯了扯身上柔滑的面料,是卫清欢从来没有穿过的苏杭绸缎,而她除了外头罩着的这件外套,里头不着片缕。
上辈子的卫清欢经历这一遭的时候只吓得晕头转向,缩在一边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试着去开了门,门却被人从外头缩了,直到夜露垂微,外头的宾客们更是喝得畅快起来,卫清欢又冷又饿的缩在一角,害怕得直抖,而让人绝望的远不止于此,就在宾客们酣畅淋漓时,一个人突然闯了进来,那是一个个头十分高大的男人,他浑身冷凝,周身像弥漫了煞气似的,让旁人不得接近。
卫清欢被吓得直哭,男人也发现了房里有人,正要唤人点灯,却突然呼吸一促,不过几息,只见那高大的男人朝她走了过来,把抖个不停的卫清欢抓在手上,借着菱形窗户透进来的光,卫清欢能看到他血红的双眼,冷凝、无情。
男人一把把她扔到床上,卫清欢吓得直哭,眼见男人越来越近,她害怕得一把咬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臂,男人吃痛,一把仍开她,大步从她身边走了,不多时就听那声音从次书房后传来,随后男人似乎是跳进了外头的湖里。
卫清欢以为逃过了一劫,却不想噩梦才刚刚开始。
不多久,有人走了进来。
卫清欢的这段记忆十分痛苦,她不懂为什么魏夫人叫她来,说是要成全她跟公子,最后怎么变成了这样?
以至于第二日,当她第一回见到周盈止才明白。
那时,她们一个光鲜亮丽,高高在上,连鬓发都没有一丝凌乱,而另一个浑身青紫,唯一的一件衣服也被撕得破破烂烂的,鬓发乱成一团,脸颊红肿,整个人狼狈不堪。
周盈止的目光满是恶意:“就是你要跟我抢夫君?果真是不自量力,凭你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自己是什么身份应该早早认清得好,你不是变着方的往男人身边凑吗?怎么样,我给你安排的这位如何?”
“这人叫赖子,是咱们江城的混子,最喜欢的就是沾花惹草,逛楼子赏美人儿,你们一个喜欢美人儿,一个喜欢男人,正好合适。”
周盈止满口鄙夷,带着奴婢耀武扬威,卫清欢平淡无波,只问了轻轻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你自不量力!夫君向来喜欢逗你们这些花花草草的,你不是那特别的,也不是美貌无双的,坏就坏在,你竟然没有点自知之明。”
“他、他说过喜欢我的?”
周盈止勃然大笑:“喜欢?”
卫清欢一直坚持这个念头,随后她被周盈止派人送了回去,卫家夫妻一看她的模样,又见来人明里暗里的提点,说她得罪了贵人,夫妻两个害怕被连累,没两日就把卫清欢送到了李员外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