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晃竹影剪碎了霞光,淡化青年眸底笑意。
静立片晌,他眉头渐蹙:“好好的为何中毒了?”
顾逸亭依稀觉察,此人认识阿维。
但受女杀手所骗,又差一点被流氓欺辱,她不由得警觉了几分。
“您是……?”
“我……”青年挪步而近,笑得微略尴尬,“算是他的老朋友。”
顾逸亭见他态度含糊,警惕觑向脚边那犹带血丝的匕首。
青年驻足不前,微微一笑:“小娘子,我若要伤你,你拿着十把匕首,也奈何不了我。”
顾逸亭回想他来时悄无声息,而阿维发现此人时只有惊讶,暗含松一口气的意味,想必这人是可信赖的高手吧?
“你方才喊他‘阿维’,你们……?”他笑得意味深长,补了句:“这小子!嘿嘿!”
顾逸亭掐捏阿维,心乱如麻,泪光泫然:“劳烦你……帮帮我,送他回去,可好?”
青年大步行近,试探阿维的脉搏和鼻息:“别慌,他中了让人间歇性深睡的毒,不致命。”
“当真?”顾逸亭一日间经历悲喜跌宕,此际如从黑暗中窥见一线亮光。
“他与清姬交手?手下跑哪儿去了?”
“清姬?”顾逸亭一头雾水,是那蒙面女子?
“你们住哪儿?”青年扛起阿维,语气暗含宠溺,“这小子还挺沉啊!想当年,他还没我肩膀高!”
他健步如飞,顾逸亭撒腿奔跑才勉强跟上。
想问他们认识多久,偏生气喘吁吁,根本无说话余地。
出了竹林,迎面撞上一魁梧男子,却是阿金。
“殿……他……秦大……哥?”阿金惊得语不成句。
“小钱钱!好久不见!”青年大喜,“你也长高了!”
阿金尬笑作揖:“您、您别来无恙?这是……什么情况?
“我偶然路过,远看山顶残留黑烟,好奇寻来,正好看到他俩。”
顾逸亭确认阿金与青年相熟,总算放下心,遂隐去拥抱、偷亲、压来压去、牵手等亲热细节,将遇到海外杀手、阿维昏迷前的嘱咐、以及遇到流氓的事简略说了。
阿金越听越怒,将他们送回农家院落后,让阿木守着,不顾众人异样眼光,飘然出门。
得悉二人消失大半日,落得狼狈万分,又带回来一名俊朗青年,顾家上下皆十分诧异。
宋昱甚至亲自从驿馆赶来慰问。
顾逸亭累得无力解释,证实阿维仅仅是深睡,便回隔壁院落,草草用膳、梳洗,把嫂子、表姐和弟弟的询问统统拦在门外。
她脑子乱哄哄的,必须睡一觉,才可重新思考方向。
*****
幽暗中,烈酒气息萦绕顾逸亭潮热的心。
层层衣裳褪下,晶莹如雪的肌肤寸寸绽放,山峦起伏,美妙曲线展露无遗。
一只大手颤颤巍巍,游走于雪峰,偷捻粉梅。
顾逸亭想要收拢双臂遮掩春光。
但不知从何而起的欲望,驱使她抚上了对方脸颊,乃至纵容他俯首探寻、低喘含吮。
刺激感随血液冲上脑门,羞耻心因兴奋的侵噬而转为欲迎还休……
她在他的唇齿下意乱情迷。
当顾逸亭大汗淋漓从旧梦苏醒时,她再一次蜷缩在被窝中,瑟瑟发抖,偷偷饮泣。
仿佛腰间还被一双手握住,强有力的持续挺入尚未结束,灵与肉的沦陷犹在……
重生以来苦心筑建的自尊,被揉碎了,焚毁了,灰飞烟灭。
热潮初退,她呆望简陋农家卧房,于泪目中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那……不是我,不是我的本意。”
她被药物控制。
她相信那是她即将成亲的未婚夫婿。
可今生,她该如何自处?
每每与阿维稍加亲近,她便在夜里重临噩梦起源,醒后陷落在无尽的自责与怨恨中。
难道她不能与男子有任何接触了?
要拿那处处护她的傻小子怎么办?
夜静无眠。
唯有猫咪的呼噜声。
她不晓得心意该安放至何处。
念及那人说想吃豆腐,她低低叹息,披衣起身,轻手轻脚步出房间。
*****
次日上午,顾逸亭固守厨房,细细切着火腿丝、鳆鱼片、蘑菇、香蕈、笋丝、鸡肉等材料,忽而身后传来一低沉嗓音:“好刀工!”
她辨认出是昨日所遇秦姓青年,转头浅笑:“谬赞了!请问,阿维好些了没?”
“昨夜亥时醒过,喝粥时与我聊了一会儿,又睡了,到现在还没起……”青年探头探脑,“好丰盛……松仁、瓜子仁?是要做八宝豆腐?不对不对,为何又有河虾、笋和紫菜?这还有一罐陈年虾油!”
顾逸亭听他说的在行,笑着解释:“阿维昨儿昏迷前说要吃豆腐,却没明说吃哪一味,我便多做几道任他挑。”
“啧啧啧,不得了!”青年摸了摸下巴,“这小子不光艳福不浅,口福也不浅!”
“不是您想的那样!”顾逸亭脸颊如烧,“我答应过他,自当要完成。”
“唉呀!反正他福气好,到哪儿都有人宠着!羡煞旁人!”
顾逸亭脸色蓦然一冷。
阿维他……到哪儿都有人宠着?
所以她只不过是他萍水相逢、随手招惹的其中一人?
仔细一想,自相识至今,将近两月,阿维从未亲口表达对她的情谊!
他也没提及,渴望与她厮守终身!
他对她一再撩拨,是觉得她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