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 / 2)

林氏见章靖讨饶,这才松了手,睁大了眼睛也不觉得困,只看着章靖等会他继续说下去。

“你初来乍到,又一直在养胎自然是知道的不多,这始安侯和国公府是有亲戚关系的,若是论起来,韩子权要算得上昭小侯爷的表兄了。”

章靖说到这里,促狭一笑。

“再加上这几年始安侯府和国公府的交情一向来不错,昭小侯爷就算是动谁,也不会动到自己的表兄后院里去,老国公爷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林氏算是明白了,原来还有这一茬的亲戚关系在,怪不得章靖更加卖力的撺掇着莺歌和这个韩子权凑一对了。

既然莺歌不愿意和昭小侯爷凑一对儿,那么未免让昭小侯爷三天两头的找上门纠缠着,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一门像样的亲事,堂堂正正的将莺歌嫁了,也好让莺歌有一个好归宿。

然而,一般人怕是不好让昭小侯爷死心。

可韩子权就不一样了,昭小侯爷就算是再禽兽不如,能够对着自己的表嫂继续纠缠不休吗?

也不怕老国公爷打断他的腿!

如此一来,这件事情反而是有了可破的余地,大不了章靖得罪了昭小侯爷,往后没了这个朋友也就是了。

……

四十二天的月子做的林氏浑身都软绵绵的,等到出了月子之后,她愈发爱没事的时候一个人在花园里头走动走动,或者是带着孩子晒晒太阳。

等到摆百日酒那天,林氏和章靖暗搓搓的商量着,要让莺歌和韩子权在偶遇一回,便给他们偷偷制造了一个机会。

两人一见面,都是红了脸,许久都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莺歌主动开了口,将手中篮子里头的两碟子糕点放在了凉亭里头的桌子上,客气的问韩子权要不要用一些。

韩子权生怕莺歌走了,连忙答应了。

“莺歌小姐也同我一起坐下来用一些吧。”

莺歌倒也不客气,瞧着四周无人便也坐了下来,有将一盘荷花酥推到了韩子权的面前,温柔的说道。

“如今正是盛暑,用一些这个荷花酥,倒是符合这个时令。”

那荷花酥小小的一枚,分成六瓣粉色荷花瓣,从上至下,由深至浅,内里裹着的是抹茶馅,浅绿色的内芯配上了粉色的花瓣,入口即化,香醇诱人。

韩子权蓦地睁大了眼睛,惊艳的望着面前的莺歌,唇瓣哆嗦了一下,许久之后才仿佛回过神来,吐出两个字。

“好吃。”

韩子权仿佛是害怕莺歌不信,立即补了一句。

“真的好吃,没想到莺歌小姐竟然还有这样好的手艺。”

莺歌低头浅笑,眼底露出几分凄然之色,又带着几分运气。

“这些本就该是我要会的东西,我原本是姐姐身边的侍女,是姐姐对我好才认我做了义妹。”

莺歌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着韩子权说这些,大概就是下意识的想要让韩子权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也免得将来他知道了真相会怪罪自己没有提早告诉他,让他丢尽了脸了。

因此,莺歌只想让韩子权提前知道,让他能退现在就退。

莺歌是看得出来,韩子权喜欢自己的心的,也知道章靖和林氏想要撮合他们的心的。

可谁知道,莺歌话刚说出口,韩子权忽然情绪激动的握住了莺歌的手,目光清明而又坚定,甚至是有些气愤的对着莺歌一字一句说道。

“我不许你这样自怨自艾,像你这样的好姑娘是天下难得的,不管你是什么样的身份都不能够改变你的内里是好的。更何况,你如今是大少奶奶的义妹,不要总是想着自己过去的身份,也不要在意别人说些什么。”

韩子权越说越激动,到了最后甚至因为心绪激动而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你的事我之前就知道的清清楚楚,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我喜欢你是我的的事情,与你是谁,是什么身份,过去怎么样都不相干的!”

韩子权等完了这些话,才僵硬的愣在当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赶紧放开了握着莺歌的手,猛地站起身来,往后倒退了几步,连忙对着莺歌作揖,羞得满脸通红,连耳根子都是通红的。

“抱歉,莺歌小姐,是我唐突了,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

莺歌看着韩子权这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只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她也站起身来,伸手拿过了方才放在一边的篮子,得体的冲着韩子权笑了笑。

“韩公子,现在也不早了,我想要先离开了,您若是有什么喜欢的糕点,吃不完的叫侍女给您带回去。”

韩子权张了张嘴,还想要挽回,却见莺歌已经转身走下了台阶,他伸到一半的手就那样缩了回去,无言而又失望的站在寂寥的风中。

章靖和林氏偷偷在一旁看完了全过程,都是无奈的摇摇头。

最终还是章靖讪笑了一声打了圆场,转头对着林氏说道。

“你去看看莺歌,陪她说说话,我去看看子权兄,这两人的事情来日方长。”

林氏见章靖这么说,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亭子里的石桌边上义愤填膺的朝着自己嘴里猛塞荷花酥的韩子权,也不知道对方倒是在愤怒莺歌就这么走了,还是在愤怒自己的笨嘴拙舌。

等到林氏走了,章靖这才抬步朝着亭子的方向走去。

韩子权仍旧还是拼命吃着,就像是这辈子都没有吃饱似的,章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

直到章靖伸手拍了拍韩子权的背,韩子权才反应过来。

只是,他一时不慎喉咙里又塞得太满,竟然就那样噎住了。

看着他拼命拍打自己胸口的样子,章靖也是惊愕的睁大了眼睛,随即连忙制住韩子权的肩膀,用膝盖重重一顶韩子权的后背。

韩子权猛地咳出一口嚼碎了的荷花酥,到底是缓过来了。

两人也终于坐了下来,韩子权心有余悸的喝了口茶,对着章靖感谢道。

“章兄,多亏有你,不然我就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章靖哭笑不得。

“你干什么这样折磨自己?”

韩子权的脸上带着几分赧然之色,羞愧的低下头,但是还是对着章靖说道。

“章兄,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才让莺歌小姐如此生气,竟是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章靖闻言,快要被这个人的迟钝气死了,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莺歌根本不是因为生气才走的,而是因为害羞才转身就跑的!!!

可是,这个笨蛋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章靖无声的叹息一声,可是有没有办法直接和韩子权直接说这话,只能够拍了拍韩子权的肩膀,低声对着韩子权说道。

“来日方长,不需要多想这些,既然方才莺歌愿意送你自己亲手做的荷花酥,下次就会有桂花酥,梅花酥,桃花酥,所以你不必为了一些小事情而期期艾艾。”

韩子权闻言,豁然开朗。

他郑重其事的起身,对着章靖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

“多谢章兄提点,子权在此谢过了。”

章靖笑了笑,也不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桌子上还剩下的那些没有动过的糕点,问韩子权。

“这些,你还要带走吗?”

韩子权的脸又红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字。

于是,章靖叫来了侍女将这些糕点包好,给韩子权带回去。

将人送到了门口再回来,章靖回到了屋子沐浴完还没有看见林氏回来,想着林氏今夜恐怕是回不来了,他无奈一笑,先去看了儿子。

果然,小家伙还没有睡觉,桃枝就已经过来对着章靖禀告。

“大爷,大奶奶派人回来说今日睡在莺歌那里了,救不回来了,让您自己先睡了。

于是,章靖只能够孤枕独眠。

一觉醒来,林氏已经回来了,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之上一个人绣着一个红色的小肚兜,抬眼看见章靖醒了,正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目光看着自己,一时间哭笑不得。

“你怎么了,这幅可怜的样子。”

章靖趴在床上不肯起来,而是对着林氏伸出手。

“昨晚没睡好,现在醒不来。”

林氏笑了笑,看着章靖那副要媳妇儿抱抱不然就不起来的样子,只好从榻上起身,走到了床边坐下。

章靖伸手,捞过了林氏抱在怀里,低头抚摸着林氏修长白皙的手指,目光迷恋。

“昨晚上和莺歌必定是说了一晚上话,要不要再上来睡一会儿?”

若是换了寻常的时候,林氏必定是不肯答应的,毕竟她一向来是极守规矩的,白日里头起床了断然不肯再上床睡懒觉的。

可是今日,林氏竟真的拖了鞋子爬上了床,就那样窝在了章靖的怀中,靠着他的胸膛闭着眼睛,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章靖搂着林氏,看着林氏熟识的样子,一动都不敢再动,没有半天身上已经麻了半边了,但是章靖却坚持着,一动不动。

大约到了快要中午的时候,林氏才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抬眼就看见了章靖仍旧还在抱着自己,眯起眼睛,急忙从床上起来。

“我睡了多久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章靖笑了笑,伸手帮着林氏整了整头发,语气温柔。

“你睡醒了就好,昨晚上想来是累了,莺歌同你说了什么,拖了这么久。”

章靖一边说着,一边晃着自己的胳膊,然而那麻木的胳膊久久不能缓解,大概实在是一动不动太久了。

林氏见他这样,连忙帮着章靖按了按几个穴位,早就已经是熟门熟路的样子,还一边瞪着章靖抱怨道。

“都跟你说过了,如果我压着你了你就动一动或者是把我放下来就好,我就算是醒了也没事,你总是不听!”

章靖闻言,郑重其事的摇头。

“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把你放下来,必定是要抱着一辈子的。”

一句话,就让林氏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故意重重的在章靖的胳膊上面按了几下,痛得章靖嗷嗷直叫,连连求饶。

林氏这才松开了手,很是生气的盯着章靖看,重重的在章靖的肩膀上面拍了一巴掌。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章靖连忙告饶,低声说自己再也不敢了,下回一定压着林氏睡,绝对不会再抱着林氏睡觉了。

把林氏气得,又要伸手狠狠捏他,却被章靖一把抱住了压在了身下,重重的在林氏的唇瓣上啄了一口,亲昵的笑道。

“今天你夫君我不震一震夫纲,如何显示你夫君的威武!”

说完,双手就在林氏咯吱窝里头一个劲儿的挠。

林氏被痒得左躲右闪,想要逃脱却是逃脱不掉,只能够一个劲儿的咯咯直笑,笑道最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够趴在章靖的身上一个劲儿的喘气。

章靖也是那样亲密的抱着林氏,细细密密的在她的额头、鼻子、脸颊、唇瓣甚至耳垂落下一个个吻。

林氏被他亲的软成一滩春水,抬眸,媚眼如丝的看着章靖,修长的手指在章靖的胸口亲密的打着圈儿,红着脸低声对着章靖说道。

“我之前一直听你说想要个女儿,要不我们再生一个,我不想让你失望。"

自从生出来是儿子之后,章靖虽然很高兴,但是私底下也曾经有几次叹过气想着为什么不是一个女儿。

可是,章靖从来没有想过,林氏竟然将这样的话也记住了,一时间有些无措,连忙解释道。

“其实生男生女都是一样的。”

林氏自然知道章靖是如何的疼爱儿子的,毕竟这个世上并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有那样的耐心学着帮儿子换尿布,帮着抱孩子哄孩子,甚至是亲力亲为的帮着带孩子,每天晚上都要抽出些时间来陪着孩子睡觉。

只是,夫妻之间是互相的。

章靖爱着他的妻儿;林氏也想要让章靖如愿。

“可是你好像更希望能够有一个女儿。”

章靖是真的想要有一个粉粉嫩嫩的女儿,毕竟是女儿都是父亲上辈子的小情人,可是想到林氏之前生孩子的时候险象环生的样子,章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要让林氏再给自己生一个孩子的话来。

他轻轻的摸了摸林氏黑亮顺滑的秀发,低头轻嗅着她身上淡淡的素香味道。

“不生也没关系,我有你就好了,我将你当女儿养也是一样的。”

林氏白他一眼,伸手狠狠在章靖的脸上捏了捏没好气的骂道。

“又胡说八道什么。”

心里却是甜的。

平平淡淡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章靖入了翰林院编纂,负责国史编纂,里头的事倒也清闲的很,每天两点一线,不是在家就是在翰林院。

而这几个月间,韩子权和莺歌的关系也还算不错,两人陆陆续续在几次宴席之上见过几面,倒是私下里面便也没有在见面了。

只不过,韩子权对着莺歌的思念日益加深,而莺歌也并不拒绝和韩子权见面这件事情,两人的感情就如同涓涓细流,延绵不绝,虽然并不激烈也没有什么山盟海誓,却已经润物无声的进入了彼此的心中。

……

春去冬来,好景不长,在冬至刚过之后,平静了许久的帝都里头忽然又开始热闹起来。

皇太后病重,太医院的太医费尽心机都没有办法,眼看着太后一点点的虚弱下去,一向来信奉纯孝的皇帝也是开始着急了。他先是去了天坛祈祷太后能够早日康复,而后又抄写佛经万卷为太后祈福,希望太后这一次能够转危为安。

只可惜,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有各种大大小小的病痛,时间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这样撑不过去了。

不过,太后素来注重保养,多年来一直用最好的补药调养着,底子到底是厚的,因而春天里的毛病如今到了冬天里虽然一直缠绵病榻,却也还能够再撑许久。

只是,太后腻烦了太医院里头的那些太医的啰啰嗦嗦,因着她是太后只敢用温养的药慢慢拖着,叫她的病都这么久了不至于恶化,却也没法好全,总是好一阵坏一阵,还每日都要三餐喝这些折磨人的苦药,当真是太磋磨人。

太后不信任太医院,便导致了后头的一系列事端。

太后不肯喝药,谁都没办法逼着,老人家病久了脾气大,越生气就越是伤身,连带着太医院的几个太医都被申斥了几回。

皇帝一日三趟的往太后宫里里头跑,可太后闹脾□□帝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够陪着哄着,时间长了也是气急。

最终,还是六皇子出了个主意。

太后也不是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只不过是太医院的太医做事太过束手束脚,这病久治不愈才起了脾气,不若就在民间寻访名医,为太后看诊,说不定到时候太后的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这个主意立即被皇帝采纳。

不过,在下旨之前,皇帝还是先去了太后宫中请了安,询问了是否要请民间的大夫来为太后看诊。

太后为病痛折磨这么久,自然是欣然答应。

于是,旨意很快就下了。

首先进献的是帝都之中最先收到风声的名门世家,他们多百年勋贵亦或是天子近臣,家中无疑不是富贵满堂,养得起门客,自然也养得起几个好大夫的。

只可惜,这些名医一个个进了宫之后,有些是连太后的面都没有见着,至于那些见着了的,在诊脉和面禀之后,也都被太后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