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服下药,再睡了一觉之后果然好了许多。
却听到外面有争吵的声音,“你就知道袒护她,她偷懒害的是她自己,马上就是皇宴,与束珈身形相似的只有她,你又不是不知道。”
归蔺说,“她不是偷懒,是真的病了。小怀天资聪颖,舞步她早就记住了,明日再和束珈姑娘排练,也不会出什么错的。”
女声又响起,“最好是。”
然后就是脚步越来越远,门被关上的声音。
归蔺推门进来,见她醒来,立马疾步过来,扶住了盛怀,“妹妹。”
归蔺的脸确实与镜中她的脸有五分相似,却不如镜中那张脸娇媚,眼睛太媚了,只轻轻瞧过去,就像是故意要勾人。
如果可以,盛怀想挡住这双眼睛。
原来,束珈跳的是纱中舞。
她因为身形相似,选中为束珈最重要的伴舞,舞的前半段是两个人都需要在舞台上,隔着红纱在灯下,跳双人舞。
真真假假,要在都误以为是孪生姐妹在跳舞时,束珈在一人舞出,现在众人面前,继续跳下去。
而盛怀的部分就结束了。
盛怀又看了一眼镜中的脸,归蔺在后面为她遮上了纱罩面,独独留了一双要出水的眼睛。
盛怀抓住归蔺的手,“姐姐再陪我练一次。”
在纱中的舞并不难,这具身体对舞熟悉,多跳几遍就掌握了全部的细节。
盛怀出了一身的汗。
束珈前半段舞也是遮面,所以盛怀也要遮了面。
结束之后,归蔺摸了摸她的脸,“不露脸也是好的。”
她们身份低微,在宴上被哪个达官贵人看上,他人认为是一步登天,其实不然,带回去做个丫鬟,顶多做个妾侍,都玩够了,看够了,就在狭小的宅院里孤独终老。
舞女的一生,除了束珈,剩下的她们都是同样的命运。
归蔺的眼角有几滴泪落下,后面登台之日,或许就是她们姐妹分别之时。
盛怀替她擦了擦,握住了她的手,“姐姐,要往好的方面想。”
她虽然作为最重要的伴舞,却从头到尾都不用露面,幸好是这样,要不然这张脸,这双眼睛很容易就被人钦点走。
那日,她就给归蔺的妆化丑一点,只要躲过后日,再找到孟阆,为归蔺寻一个好夫婿,安稳度过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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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春雨三月,外面是淅沥沥的雨声。
是束珈与皇上初见的前夕。
盛怀凝视窗外的樱树,已有的开了花,雨滴落在樱花瓣上,更显得娇嫩。
归蔺回来,给了她一套衣服。
在归蔺看来,盛怀能穿上这套衣服是天大的殊荣,要和束珈的一模一样,坠着珠宝的腰带也系在了盛怀的腰上,一身做工细致的红装比归蔺她们的好了千倍百倍。
额间发饰是用金线串成的玲珑小珠,在白日里都熠熠生辉,何况是在夜晚的烛光下。
归蔺替她带上脚踝处的铃铛,就带了她出去。
外面等着的除了昨日的阿嬷,还有其他三个人,四个年纪稍大的阿嬷。
有人让归蔺退下,就带着盛怀离开。
盛怀回头对归蔺做了让她安心的眼神,提起繁杂的裙尾,外面是红裳外衣,里面是金色内衬,一身又贵又媚。
摄政王果真下的是血本,连她这个用来衬托的小舞女都考虑到了。
像昨天一样,穿过层层叠叠的宫殿,到了另一处宫殿处。
比昨日她住的好了太多,熏着绕人鼻尖的香,软榻上卧着一位穿着与她一样衣服的人,头低着看不清是什么模样,有小女奴正在给她涂着火红的指甲。
女人卧着的姿势有些累了,终于坐了起来,抬头吹了吹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