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1 / 2)

“不会,小杉,我们不会。”他忍了很久,终于抱住她,只想抱得更紧。程杉近来健康饮食,养得比从前胖一点,抱着的时候,不再硌得人发疼。可人抱在怀里了,就想得寸进尺地亲近她。程杉由衣领深处而来的香气就绕在鼻尖,那是她常用的沐浴液的气味。

叶臻一只手从她脑后环过去,自右向左地将她散下来的头发捞起、握住,全部顺到一边。这么一来,她白净的侧脸和发红的小耳朵就无遮无拦、近在眼前了。

程杉如今对他的动作分外熟悉,知道他这么做,下一步是想要亲她的耳朵。她没躲,身体甚至近乎于本能地想要回应他,可程杉忍住了。

她的念头刚转完,男人发烫的嘴唇就贴了上来。先抿住了耳珠,用的是唇内部湿润的那两瓣。他的鼻尖因为这个动作,与程杉的上耳廓轻触,一呼一吸间,带动温热的风,像无数双看不见小手同时搔着程杉的耳道**。

知道是一回事,实际的感受又是另一回事。程杉顷刻软了半截,拳头却攥得更紧了,想推拒,可抵在叶臻胸口上的那瞬间就卸了力。

叶臻只吻这一个地方,手也很老实,不往其他的地方乱摸。但他吻得太细致,程杉难耐地哼出声,眼前的雾气更浓了。她觉得叶臻一定是故意这么慢地折磨她,试图唤醒她的身体对他的记忆。

等到她的呼吸完全乱了,叶臻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耳畔,辗转来到程杉的唇角,亲了又亲,低声说:“去里面。”

叶臻不喜欢电视剧里闹闹腾腾的这帮人,在获得程杉首肯之后,把她抱进了卧室。

窗帘还是从前的100%遮光款,可程杉已经拆掉了床帘——这是她好转的迹象。叶臻用腿勾上门,胳膊肘在墙上轻碰一下,打开了暖黄的壁灯。

顿时安静下来。

程杉在这寂静里,听见叶臻的心跳,笨咚笨咚,快得夸张,一点也不像他面上装得这么淡定。

对,装的。

别人都以为他改头换面,从意大利那个张扬自负的叶臻变成现在这个低调冷静的叶总,可她心里一清二楚,他不过是主动套上了面具。

静海深流,暗涌湍急,程杉之所以这么笃定,是因为她就浸在那里头。

程杉的后脑挨上枕头,双手被他压在头顶上方,细碎的吻从额角到颈间,又沿着睡衣衣领的边界来到锁骨处。

他空出一只手,拉开她的衣襟。

先吻了左边。比起耳朵,是另一种磨人的法子。就在程杉被燥热一点点席卷的时候,他突然停下,仰头凝视程杉,声音压着欲望。

“想我吗。”

她脑子里一团浆糊,张了张口,却没说话。

叶臻没往下进行,甚至扣上了她的睡衣,回到她饱受逗弄的耳边,重新问她:“小杉,想我吗。”

温柔迁就是他,固执蛮横也是他。

她赌气说:“不想。”

程杉知道叶臻想听什么,可她不愿意在这种时候说给他听。像是被他拿捏住,用身体的欢愉作胁迫,程杉心里很憋屈。

叶臻松开压着她两条胳膊的手,想去抱她,被程杉让开了。叶臻转而去握她的手,可后者攥着拳,叶臻翻身压住她,程杉挣不动了。

叶臻叹了口气:“为什么总跟我较劲。”

程杉的手掌心传来一丝痛意,几乎让她立刻涌出泪来。

她说:“是你要跟我较劲。”

叶臻垂头咬住她的下唇,很轻的一下,又抬起头来:“这段时间,是你不肯理我。”

他说得委屈,程杉心里一阵难过,眼泪也控不住了。

她说:“你每天过来吃饭,我都要准备很久,可你洗了碗就走。却说是我不理你。”

说到这里,难免想起什么,又说:“如果你觉得我不够主动了,也不会在床上讨好你了,如果你喜欢的是Picea,那我把她还……”

话没说完,被叶臻堵回去了。他这次亲得很重,没留余地,手掌握着她的后脑,把她的舌头勾出来一点,吮得她舌尖发麻。

最后叶臻喘着粗气,眼睛发红地盯着她,道:“不许再说。”

程杉心尖裹上一丝痛,脱口道:“你不怕我好了以后,不是程杉,不是Picea,谁都不是了吗。”

终于说了出来。

这一个月来,一点点积在心口的焦虑,终于被他逼得说出了口。

林医生说人格迭代,不管是越来越进化还是越来越退化,总归不可能回到从前的任何时期了。和叶臻朝夕相处的、彼此折磨的、互相吸引的,不论是谁,也都将不复存在了。

她说出来,胸口一股闷气溃堤一般涌出,程杉一时无法把控情绪,不晓得哪里来的力气,把叶臻掀开,伸手捞过被子兜头蒙住,不能抑制地哽咽起来。

伤心难过的时候,不肯被看到,所以要躲起来。

最早的时候,小程杉会抱着被子钻进床底下,然后强迫自己忘记,回归平静。后来的Picea,拍下那个死婴后,会抱着酒瓶子关自己小黑屋,然后通知警察,提供全部的线索。再到现在,她会蒙住自己,最后独自消化这份情绪。

叶臻是旁观者,他看得分明,从始至终,程杉哪怕表现的方式再不相同,她也始终是她。

有的东西,深深刻在骨子里的,不会变。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吸引他的是什么。

叶臻伸手去拉被子,哄她:“会闷出病来的。”

两人拉锯战了好一阵子,程杉像个红通通的大虾米被叶臻从被子里剥出来。

叶臻把她脸上沾着的头发拂开,重新抱进怀里的时候,才看见她手心还握着开心果的果壳,被她捏成了碎片,尖锐的那一片,刺破了她掌心半透明的皮肉。他清理掉碎壳,发现程杉手心留下一个小小的红印子。

叶臻心疼又好笑,指腹摩挲她的手心,说:“小杉,如果你因此而感到难过。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也同样爱我。”

由爱生忧,由爱生怖。这个道理叶臻还是懂的。

怀里的女人微微发怔,旋即想挣:“我不知道。”

叶臻扣紧她,压着声音说:“小杉,你28岁了,不是无知天真的孩子。是不是爱一个人,你心里很清楚。”

她是很清楚,抛开曾经将他当做程见溪的那些日子不谈,即便他重新以叶臻的身份在她面前出现,她同样会爱上这个男人。

程杉想了一会儿,才回应他:“叶臻,你32岁了,不是自大轻狂的少年。我是不是爱你,你心里很清楚。”

叶臻:“……”

他的嘴角缓缓扬起,收敛不住,索性不忍了,程杉看见他落入眼底的笑容——好久都没有看到他这么笑了。

叶臻:“小杉,你造句练习做得不错。”

程杉顺口回敬:“我文言文学得更好,要不要见识见识。”

这对话结构异常熟悉,叶臻很快就想起来了——在他们新婚的第二天。

他低声笑了。在心理医生眼里,或许程杉有千万种面目,可在爱人心里,她从来就是她。

程杉被他笑得心里痒痒的,有什么满溢出来,压不下去,要做点什么才能平衡。

她心里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个晚

上,才能算是他们的开端。

叶臻捏捏程杉的脸颊,说:“我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