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资格否认你的理想,却也不会去认同。”
风听从她的指令，于窄小的路面上凿下深深的刻痕。
斯坦因跃在半空中躲过，手持长刀劈下。
锐利的刀光扬落少女鬓边金色的碎发，落在漆黑的地面上,像是落了一地的月光。
“付出劳动，收得薪酬。那是他们的工作。”
“那是这个扭曲社会的低劣产物。”男人说道：“真正的英雄，怜悯，牺牲，不求回报。”
“一切都是为了正确。”
“？”少女有些茫然：“你所袭击的职业英雄里,的确有一些消极怠工的人。但是更多的，却是非常勤勉的人,甚至非常受民众的喜爱。”
“他们死了,其背后又会有多少家庭的泪水？之后又要何去何从？”说道最后，少女的神色严厉起来：“这样的后果,就是你的正确吗？”
“哼。”斯坦因扯着嘴角说道：“即使是那个时代的……”
单从语言，似乎已无法劝说。
长刀惊险的擦过少女的脸颊。
“住手……”少年依旧受困于斯坦因的个性。
绿谷在他的身侧,因而清晰的看到了他指尖的颤抖。
眼角滑下的泪水濡湿了身下的尘埃。
“都是我的错。”强烈的悔恨在那双眼睛中燃起滔天的火焰。
不远处,少女一次次举起长剑迎身相击。
剑影缭乱了刀光。
是他们已经无法插足的速度。
悍然无畏的样子将他们护在身后……也是甩在身后。
明明是他的事情,却让友人们接二连三的牵扯进来,并因此而流血受伤。
“他说得对。”饭田说道：“我将私欲放于首位，将仇恨置于‘英雄’之上。”
“现在的我……没有资格继承英格尼姆之名。”
想动起来,想挽回自己的错误。
听着斯坦因应声而来的嗤笑,饭田按着地面的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着青白。
“饭田君……”绿谷慌乱的看着他。
阿尔托莉雅在他说话的那一刻便分出了心思去聆听。
此时,她忍不住开口了。
“我并不认为这是什么错误。”少女没有回头,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坚定而无懈可击的背影。
少女骑士在战斗的间隙里与少年做着短暂的交谈。
“你的哥哥于生死一线上走下。”清冽的风扬起她的头发，蓝色的裙袂散落如花。
“失去了使用个性的可能性，被迫退役。出久向我说起过你，‘想要成为像哥哥一样的英雄’。他提起你的时候，眼睛像是会发光一样，露出了与有荣焉的笑。”
饭田愣住了，他条件反射的看向绿谷。
堪比公开处刑一样羞耻。
感受到对方投来的视线，绿谷的脸上冒着热气，看都不敢看向饭田。
“我没有见过你的哥哥，但是一个人能够被另外一个人全心全意的憧憬……那么，就一定有正确的原因。”少女的声音极度平稳，“因此，你憎恨，痛苦，悲伤。”
“这有什么错呢？”铠甲相撞的声音，像质问，又像宽慰，“这没有什么错。”
“英雄在成为英雄之前，首先是‘人’。”少女的声音浅浅的，随着夜风呼啸而有些失真，“因为是‘人’，所以会冲动，会愤怒。所以更能够明白悲伤，也更能够理解他人。”
“不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希望这个世界不要再那么悲伤吗？重要的，是恢复冷静后明了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少女的声音随着刀剑相击的声音顿了下，而后又接着说道：“我的话，是这样认为的。”
“潘德拉贡同学……”
“别怕。”少女的声音里带着浓厚的安抚，“他不许你难过。”
“我允许你难过。”
少女微微侧过头来，能看到她光洁白皙的侧脸，与唇角淡淡的笑。
“你并没有失去资格。”与这句话相呼应的，是少女挥出的长剑。
“所以，请不要哭泣。”
闻言，斯坦因愣了愣，手下的动作一顿。
不要哭……吗？
两刃相撞，毫无停顿。
强烈的痛感从肩膀上传来，血液濡湿了衣衫。夜风呜咽而过，衣物贴在皮肤上的触感渐渐变得湿冷而粘腻。
血的气息，温热而又冰冷
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气味。毕竟无论是从个性这方面，还是为了纠正这个英雄扭曲的社会来说……都是无法避免的。
为了那个目的，必须有人沐浴在鲜血中。否则，只会一事无成。
斯坦因。
英雄杀手，个性‘凝血’。
虽然从心底里对那些顶着英雄名号的‘冒牌货’们看不上眼，但是，他却从未看轻过他们的力量。
也正因如此，他从不轻敌。
那些被他从肃清名单上划去名字的人，并不是没有实力强劲的存在。
他不畏惧受伤，也不畏惧死亡。
有那么几次，的确站在了名为‘死’的门槛上。
流出体内的鲜血带走了生的活力，能感受得到，它们在一点点流逝。
人的一生或许就是这样，迎来枯朽，或迟或早。
只是，在达成目的之前，他还不能倒下。
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苟延残喘也要活下去。
没有永远不败的人。
而他的目的并非不败，而是唤醒这个扭曲的社会。
如果能有更多像欧尔麦特那样真正的英雄，无论是死亡还是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早已做好会败在某个冒牌货手里的准备了，譬如安德瓦，譬如其他前十的职业英雄手里。
只是这一刻来的似乎有些太快了，并且对方还只是个预备役的小姑娘。
最起码，在现代的确是这样。
嘛，如果是放在过去可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从真实意义上来说，其实是‘前辈’啊。
想到这的男人，步履随着失血而略微踉跄。
“……你有，一把好剑。”他注视着那个连呼吸都未曾乱过的少女，目光微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