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了吗?”
回应这句话的,是空气中没由来漫延开的一声叹息。
由远及近,若有若无。
随着那声长叹,轰焦冻听到凝结的冰体处传来了宛若水晶碎裂时发出的轻响。
平滑光洁的冰面,攀爬上了细密的碎痕。
伴随着‘喀’的一声,碎落下来的冰。
那声音愈发密集起来,直至彻底炸响的一瞬。
金色的光辉从冰的缝隙里向外弥散开来,像流淌的星河,像跨越天际的明灯。
像数以万计的萤火虫在聚集飞舞。
[莫非!!还有什么没有用出来的超——必杀技吗!?]
通天的冰碎落了,细碎的粉尘带着点点的凉意,伴随着金辉,在空中飞扬。
落在地面上,好似一层皑皑的积雪。
“……真美啊。”冰尘落下,细密如霜雪,连带着少女的睫羽上都沾了一层霜白。她单手握着自己的长剑,用另一只手向着天空伸去。
细碎的冰屑落在她的掌心里,又被人体的温度融化。
她摊开的手掌,始终空无一物。
迷离的目光,颇为羡慕的语气,“冰雪,无论何时看起来都有种清澈的美感啊。”
轰焦冻看着眼前的场面一时失语。
美丽吗?
究竟是这散落一地的冰屑,还是手持长剑的她?
这次,轰焦冻终于将那柄剑的真容看了个清清楚楚。
剑身是极其澄澈的金色,有一种难言的通透感。
现在,那漂亮的剑刃上,正在凝聚吞吐着金色的光辉。
四下看去,点点的金辉在升腾,向着少女手中长剑汇集而去。
“谢谢你。”阿尔托莉雅在向他道谢,“在卡美洛,是没有冬天的。”
“真想让那孩子也看一看啊。”她在岁月的尽头,回望着过去,细数着那些过去没有达成的遗憾,“她啊,一生只看了一次雪。”
“……真想,和她一起看一看这份清澈。”
场内,从天而降的冰尘似大雪般纷扬。
场外,与阿尔托莉雅面容相似的少女。
她一身帅气干练的西装,看向场内阿尔托莉雅的目光中,尽是迷茫。
她张了张嘴,最终在角落中轻声回应道:“很漂亮的雪啊,我看到了。”
“——跟你一起,看到了。我的……父王。”
莫德雷德自己不晓得,她说话的声音究竟有多轻,又是……何等温柔。
莉莉头顶的翘发抖了一下,低垂下眼睫,遮掩住其内流转的情绪。
她轻轻笑了起来,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轻快了起来。
“如果她能够开心,就太好了。”
似盛夏的流萤,萤火虫在飞舞。
剑刃清冽的震颤声,歌颂着不朽的光阴。
‘她’指的是谁?轰焦冻愣了一下,而后想起。
大概……指的是她的‘儿子’莫德雷德吧。
稍微,有点羡慕。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尽快做出对应的行动。但是,已经被寒冷侵袭的半边身体阻止了他下一步的举动。
少女向着他举起了手中的长剑,耳畔传来了对方轻轻的声音,“结束了。”
金色的长河,徜徉在剑锋上,回环不息。
他们历经的岁月,好似一声叹息。在生命的最后,依然渴求着胜利。
那份美丽下,尊贵而悲伤的愿望。
在这无法分辨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的美丽中,他透过那举世无双的美,感受到了其内被撕裂的一角中,透出的宏大而浩瀚的哀伤。
以及——死亡的气息。
无法抵挡。
他会死,会死在这华美的金辉里。
死在少女的剑下。
当一个人真正面对死亡的那一瞬,大脑会拼命运转,尽一切努力去维持生命的延续。
少年身上燃起了炽烈的火焰,擂台上的冰瞬间在这热流中蒸发,身体的寒冷连带着那僵硬在这火光中消失殆尽。
但是,少女手中长剑上汇聚的光,却比火焰的热度还要更加炽烈。
少年一瞬在身前凝起数层冰壁,冰层前陡然耸立的水泥墙壁。
金色的长河将那灰白的墙壁视若无睹,仅仅一瞬便土崩瓦解。奔流向前,去势不减。
即将触及到冰层的那一刻,却又消散了。
金色的星屑渐渐散去,重新归入泥土。
细眼看去,那仍旧是一柄在光线下散发着淡淡微光的长剑。
澄澈,通透。
[欸!!!]麦克老师破音的惊叫在广播里传出[不放必杀技吗!?]
[那种威力,要死人的吧。你和轰焦冻是有仇吗?]相泽老师凉凉的吐槽道。
水泥司按在擂台边的手掌,擂台中央被金辉的余波轻易溶解掉的壁垒,只留下点点凹凸不平,象征着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风在集结,随着剑刃的劈砍嵌入冰层,卷起冰凉的雪屑。
冰所建立起的保护层,炸裂不过一瞬间。
轰焦冻将胳膊微微拦在面前,防止眼睛受到伤害。
剑锋袭来,带着金属特有的凉意与极具压迫感的风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