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天色近晚时,也宿在唐无乐院中的裴元,才过来和东方宇轩打招呼。
裴元赶过来,不止看了柳惊涛一人的伤势。
唐家堡中的唐门弟子,有人伤得甚重,比柳惊涛也不遑多让。
裴元身为医者,对伤者一视同仁。
虽然比东方宇轩几人早到了几日,却一连好几日没能合眼。
今天东方宇轩等人来时,他好不容易抽空睡下。
与东方宇轩打过招呼,裴元便去给柳惊涛复诊。
给伤口换药时,裴元刚解开绷带,便“咦”了一声。
伤口虽未完全愈合,创面上的情况却好了许多。
此前透骨的伤口,也生了一层嫩肉,将骨质包裹,胳膊上的伤眼见着浅了半寸。
裴元一番探看,柳惊涛也醒了。
“柳大庄主这伤势,好得快得惊人!”裴元叹为观止。
柳惊涛应道:“说到底,不还是万花谷的药好?”
唐无乐在旁边奚落道:“之前还嫌弃小雨落给的药是糖粉呢?”
“小雨落的药?”裴元听了,便没有多问,只道:“既然如此,这伤口便是时候缝合了。”
听说裴元要缝合伤口,风雨落兴致勃勃过来跟着凑热闹。
万花谷中的医术,比之花间游要朴实的多。
裴元缝合伤口不可能拿着武器转悠,除了必要的药,顺着裴元的动作,搁在桌上摊开的,是一套大小各不相同的银针。
还有几根略大,长得扁扁的,看起来像手术刀一样的“针”。
柳惊涛上半身的衣服脱了大半,将整条胳膊袒露在外。
裴元抽出几根笔直的银针,往柳惊涛肩头和下肘处稳稳刺入,接着按了按他的胳膊问:“可还有知觉?”
柳惊涛摇头道:“没有。”
裴元这边准备好,便有他随身的童子,抽了其中弯曲的那根银针,取了一根细长透亮的丝线穿好,递给裴元。
风雨落好奇道:“这是什么?”
“天蛛丝。”裴元应了,躬身过去,给柳惊涛缝伤。
曲针刺入柳惊涛胳膊肉里,柳惊涛似乎毫无所觉,脸上也没显出疼痛的神情来。
甚至开口道:“万花谷九针一道,果然神妙。”
风雨落在旁边看着裴元一针一针,小嘴嘶嘶有声,仿佛疼得是他。
谢云流看得好笑,道:“你若害怕,不看也罢。”
“那不行。”风雨落道:“我身为花谷弟子,总得学起来,否则不是丢万花谷的脸?”
更重要的是,谢云流总将他护持在身后,又较他年长。
万一受伤,还要像柳惊涛这样等上好几天,岂不是白受罪?
医术学好了,以后也可以帮着调养谢云流的身体。
好处是说不尽的多,其能不学。
当然,这些念头风雨落自己想想便好,就不用说出来了。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裴元的缝针中度过。
柳惊涛这伤口足有寸余深,裴元为免他伤口崩裂,从内到外足足缝了三层,才将整条胳膊的伤口,完全缝上。
看这个缝法,风雨落问了:“这天蛛丝,是否不用取线?直接能长成一体?”
裴元应道:“少谷主果然聪慧,正是如此。”
旁观一场,裴元夸赞的话音落,风雨落便听耳边提示音道:“离经易道心法学习成功。”
“缝针初窥门径,请勤学苦练,早日登峰造极。”
风雨落为未来会被自己诊治的患者默哀。
他上辈子一个学画的,以后要拿手术刀,还技法生疏,各位自求多福。
随在裴元身侧的万花弟子,取了帕子将裴元额上细汗抹净,又帮着递了药粉,让裴元帮柳惊涛善后。
等裴元取了绷带将柳惊涛的伤口裹了,才从柳惊涛身边退开。
末了,裴元吩咐那弟子道:“将柳庄主的银针取了,并推宫活血。”
那弟子依言应了,将柳惊涛肩膀和手肘上的银针取出。
十指灵活的在柳惊涛肩上动作,便听柳惊涛也嘶嘶起来,道:“这针缝上去,内里真是痛得绵密。”
裴元微微一笑,道:“但活血了才能好得更快。”
那弟子等柳惊涛有了感觉,又取了包中的银针,一番动作。
风雨落看得云里雾里,一双大眼睛倒是目不转睛。
裴元见状,便顺势解说一二。
随着裴元的解说,风雨落也明白了那万花弟子手中用的是什么针,刺得又是什么穴,作用又为何。
等他听完,便听耳边又是一串提示音。
“长针初窥门径,请勤学苦练,早日登峰造极。”
看小花太团子听得认真,裴元顺势将其他几个针具的用途也说明一二,首先便指着那把扁刀一样的针具道:“此为铍针,前几日在柳大庄主身上便用到了,将那些腐肉浊血刮去,才好去腐生肌。”
万花谷九针之说,本就是概称。
裴元这一番讲解,风雨落耳边响起来的,可不止九针了。
“铍针初窥门径,请勤学苦练,早日登峰造极。”
“提针初窥门径,请勤学苦练,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