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谁也说不好的事儿,风雨落就算想答应,也答应不了。
风雨落只道:“若能选择,我定记住。”
这个答案,对谢云流来说,聊胜于无,也算是点安慰。
上次离魂三日,有婚礼可观。
难得风雨落又有三日能自由支配,谢云流问:“可有什么想做的事,我可以陪你。”
风雨落现在是个魂体,在方碧玲身上时,方碧玲总是在忙。
离魂也只得一刻钟的时间,他都不能走远。
“我好久没握笔了,想画画。”风雨落没什么别的追求。
“你现在就算是离魂状态,也不能往我身上附魂,不然,便由着你画了。”谢云流说完,忽然想起一件事儿:“说起来,谷主大婚之日,颜先生带回来一位先生,据说擅画。”
风雨落一听,就来了劲儿:“擅画的先生?还在谷中么?”
“并没有听说离开。”谢云流还魂,将手边东西收拢,道:“去拜访看看?”
“走走走。”风雨落比谢云流还要积极。
这活力十足的样子,让谢云流会心一笑:“那就走。”
余松见谢云流要出行,很快牵了马车过来。
谢云流道:“我去仙迹岩,马车难行,乘谷中大雕过去便好。”
余松便问是否需要随行,谢云流道:“不必。”
谢云流先去往药庐,问药庐的刘稳借用羽墨雕。
刘稳家六岁的小崽子刘韧,一眨不眨眼的看着刘稳将缰绳检查一遍。
确定一切妥当,谢云流轻身而起,踏着羽墨雕往仙迹岩一纵而去。
抵达仙迹岩时,有万花书墨弟子,正在教授谷中小花太花萝们习文断字,朗朗书声从竹林内的书塾传出来。
见到谢云流,有万花弟子迎过来,道:“谢观主,可是要寻颜先生?”
谢云流问道:“谷主大婚之日,与颜先生同归的那位先生可在?”
“您是说吴先生么?”那弟子应道。
“擅画的那位。”谢云流应。
“在,就与颜先生在崖上亭内画水,谢观主过去可以静观,别打搅便好。”那弟子说着,指了指方向。
等那弟子告辞离开,风雨落才激动地问:“姓吴?擅画?”
“你知道是谁?”谢云流奇道。
风雨落有个非常心大的猜想:“姓吴!吴道子啊!画圣啊!”
“他啊。竟有画圣之名流传于世?”谢云流想起宫中曾有一位画师,被玄宗下令“非有诏不得画”。
“他曾在宫中任职,你见过他么?”风雨落听谢云流的语气,老羡慕了。
出云观乃是李氏皇族出资所建,谢云流虽不像官员需回宫述职,玄宗若写信相问,他便也会往宫中走一趟。
再而有流雨水运镖局,与出云观休戚相关,谢云流大约每两年,就要往宫中一趟。
“我听说过他的大名,一直无缘见面。”谢云流道:“若真是他,便正好,我们一同去见。”
依着万花弟子指引的方向,谢云流拾级而上,果然在崖上亭内,远远看到颜真卿,与一位五十来岁的长须男子,并肩站在正对着仙迹岩瀑布的书案前。
一人执笔,一人静观。
听到脚步声,颜真卿转了身,看到谢云流,示意安静,从那长须男子身边轻手轻脚离开。
“谢观主怎么过来了?”远离了书亭,颜真卿才轻声道,生怕惊动了长须男子。
“听闻有擅画的吴先生在仙迹岩画水,特来一观。”谢云流也轻声应。
颜真卿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又请手让谢云流跟着过去。
风雨落早飘到了长须男子的桌案前,那人目色沉浸在一挂瀑布之中,大有入迷之象。
身后那些声音,放不放轻似乎无所谓,他根本充耳不闻。
画纸上如今还空空如也,只笔尖悬空,似在心中揣摩布局。
片刻后,便见长须男子,挥笔往墨池中一点,一道接一道水色,行云流水般落在了纸上。
笔尖翻腾间,有细毫般的水墨溅出活水之息。
不过盏茶功夫,这一纸画水便一气呵成。
墨笔白纸的画作,落笔无悔。光这一点就让风雨落佩服的五体投地。
长须男子在画卷上签下大名,竟果然是吴道子。
吴道子将笔搁在一旁,转身才发现亭上多了一人。
谢云流对画作鉴赏,自有眼力。
便是不等吴道子落款,对这人的身份已确定了八分,拱手道:“不愧是道玄先生。”
吴道子忙谦道:“不敢不敢!”
风雨落看他果然是吴道子,当即激动了:“吴道子啊啊啊啊!!!!我花谷如今画圣之位虚悬,能帮我留住他么?!!等我出生了我要拜他为师!!!”
林白轩如今还没成年,大约还跟与他父亲在金水镇,跟着武及种贡桔。
而且那位林公子,以后还会是凌雪阁的阁主。
和身世清白名声源远流长的吴道子一比,这位更适合作为万花谷的画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