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
他们都不说话，安静得有些可怕。
“烫着了？”他终究先开了口。
言诺举起右手，看了眼，掌心红彤彤一片。她随意甩了甩，“没事。”
“去冲下冷水。”
她抬眸看他。他也看了过来，望入她眼睛深处，催促：“还不快去。”
“噢噢。”言诺缓过神，转身进了浴室。
白粥虽然烫，但隔着塑料袋，烫伤得不厉害。言诺开着水龙头，冲了好一会儿冷水，看到掌心不泛红了，才走出去。
没想到，床上的人已经把那份粥摆在小桌子上，打开来，正拿着一次性汤勺，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和着，想让粥快点凉。
言诺走过去，“都洒了。我再去给你买一份吧？”
“不用。”
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目光注视着那碗粥，动作没有停下。
眉目本就清冷，这般一摆着脸，周身都像是布着寒气，让人不敢靠近。
言诺以为他不愿意和自己多聊，站着思考，要不先走，别站在这里让他嫌？
跟前的人突然又说了句，“不要浪费。”
她抬起头，看到跟前的人还在搅白粥，面无表情，很是认真。还以为别人不知道，刚刚那话是他说的么？
言诺无声勾起嘴角，在林小杰刚刚的位置坐下。
看他还在搅白粥，干脆伸手，把他跟前的白色餐盒掰开，“买了你喜欢的萝卜干炒蛋。”
居一燃看了眼盒子里的小菜，除了萝卜干炒蛋，还有绿油油的青菜，都是他喜欢吃的。
但他没说话，依旧摆着一副臭脸。
过了好一会儿，他还在搅白粥。
言诺又没话找话，“粥凉了吧？”
“没。”
她疑惑，伸手碰了下饭盒，很诚恳地说：“已经变温温的了。”
那人别扭地说，“我就喜欢吃凉的。”
“……”好吧。
言诺看了眼别扭的他，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了。
世界安静下来，他又不习惯，口气冷淡的说，“我以前就喜欢吃凉的。”
她抬眸，望向他。莫名理解了他的意思。
这是怪她忘记他的喜好了？
其实，她没忘。
“买的时候问了，老板说没凉的，只有一锅刚煮好的。而且，你还胃痛，吃太凉的不好。”
居一燃又冷冷“呵”了一声。
不过，已经不再那般冷若冰霜，也不搅白粥了，一勺勺舀起，往嘴里送。
他另一只手还打着点滴，不方便。
言诺在旁边帮衬着，他吃一口粥，她用筷子夹一块胡萝卜干搁在上面，等他吃完了，再继续。
后来，两个人没有再多说话，直到居一燃吃完饭。
把东西收拾好，扔到垃圾桶里，言诺看着床上的人，“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居一燃靠在床头，神色淡漠，“嗯。”
等她离开了，又觉得整间病房空荡得让人不安。
他抓来旁边桌子上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起，那端的尤曼笑着开口，“一燃啊？”
居一燃难得扬起了嘴角，“尤曼姐，在忙吗？”
“我没什么好忙的，整天做些没正经的事情。今天怎么有空给我电话？”
他举起手掌覆在肚子上，觉得那里暖暖的。
声音也似乎没那么冷淡了，“尤曼姐，有个公益项目，想请你帮个忙搭线。”
*****
蒋进给言诺打过几个电话，说要请她吃饭。
她每次接完电话，丢在一旁，过会儿又忘了给答复，这样一拖，又过了两天。
她这人生来娇贵。
以前被她爹和她哥疼着，从没受过苦。后来上了大学，有居一燃给她管理生活各种琐事，压根没让她自己操过心。
渐渐的，养出她的一身惰性，扎在根底里，再除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