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娘子见如来观音都被阿九哽得要死,心知如今这小虫儿被封了情窍,不会感情用事了,就没那么容易受欺负的,她在这里反而不方便他闹腾。红娘子又瞅了那只小虫儿一眼,就随便找了个理由走了,反正结缘婆婆向来都不太喜欢佛域这个断缘的地方。
阿九摇了摇触角,看懂结缘婆婆宠溺中嗔怪的眼神,动了动翅膀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如来还在沉思阿九这说不通就是命数该如何作答,明凰轻轻道:“佛云,众生平等,佛生众相,并无美丑,瑶姬到底是执着焚心了。”
阿九从树上飞了下来,绕着观自在飞了一圈,笑道:“菩萨这么漂亮,却说佛生众相并无美丑,那为何,归了佛门却还是舍不下这张面皮呢?”他落在如来肩膀上打趣:“我是觉得胖和尚也不丑,但菩萨你敢跟他换个脸面世么?”
不敢,不愿,不想,确实舍不下这张俊俏的脸庞。二回合,观音怔住,无法接话。
如来笑道:“佛前虽无美丑,但美好的事物受万物追奉,这是自然法则,我等生于世,先存自然法则,再存心之择度,若都能做到如龙神那般亲厚万物一视同仁,则万簌归静,又何必一再式分。”
阿九咧嘴还想说点什么,观音对他一揖,道:“是本座心有执念未解,才至如今焚心之状,多谢金蝉子提点,本座这便入世轮回,品尽人生七苦,先度己,再渡人。”
明凰观自在说完,又拜了如来,便又作白雾散去,这便投入轮回之业了。
如来含笑点头,表示欣赏,阿九却有点懵:“嗳?人生七苦是个啥?”
如来笑道:“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人道生来便是为了吃苦受罪也。”
“嗳?人活着就全都是苦?”阿九揪眉,感叹道:“不能吧,我也在人间界呆了那么久呢,没感受到那些人有多痛苦啊,知足常乐者众,欣然自乐者众,同饮共乐者众,榻间寻乐者众,我所见欢颜比比皆是,哪有那么多吃苦受罪?”他眯了如来一眼,哼道:“你连佛域都没出过,哪儿听的做人就是为了吃苦受罪?”
如来沉吟了一下,曰:“你所见欢乐,皆因你赐予良善,便是得你之势,你欢乐,是以环众皆乐,而现今,你遭背弃,则众弃欢,你无损,则环众损,损久则苦多,是为酿罪也,当受之。”
阿九:“……”麻痹,非要往我身上扯么?
如来又道:“初时,人净纯,所求甚少,是易欢,彼时,人尽杂,所求良多,不易乐。”
阿九问:“你又没有尝试过,怎么知道这么多?”
如来笑道:“我于佛心观禅,自当极目八方,天下之大,也不过手中介子,何须亲身尝试。”
阿九不自觉就去看他手里无中生有的念珠,若有所思。小虫儿安静下来十分乖巧,如来以为他受佛法所引,便问:“金蝉子,可愿入我佛门。”
如来的声音温润沉稳,非常好听,满面笑颜又十分和蔼,说话也是坦荡公允,挑不出错处,阿九本来已经渐生好感,可他偏偏要提什么入佛门,顿时所有好感化为乌有,阿九:“呸!你是笑话我妻离子散团不得圆了是吧,你这臭和尚!”
如来依然不觉得有异,仍然劝他:“人生七苦,除去生老病死,五阴炽盛皆为情起,忘情弃爱才能真正得以自在,你一番成就,却在这九天上下连个名号都不能存留,可见世人凉薄。”
阿九:“哼!别乱甩锅,这跟世人有屁关系啊!”
如来笑道:“人承天地二尊之势,已为世间之主,一切福祸皆埋于心,善恶一念之间,若非凉薄,如何能顺应谶语业咒,轻易将以往恩惠践踏。”
阿九不耐烦地飞上枝头叫唤:“呸!明明坑了人,还倒打一耙,看把你能耐的!”
如来见他动摇,又道:“若存良善本心,便不会因旁人几句挑唆而随众忘本,十二生肖之难,可窥一般。”
这破和尚也太能说了,阿九:“……”
如来又笑:“是以,我佛慈悲,要普渡众生。你如此慧根,当得大造化。皈依我佛,可光耀众生。”
劳资现在还要什么大造化!众生关我屁事!阿九心中翻着白眼,真不想和他说话了:“……”
如来觉得这小虫儿已被感化,又加一味猛药:“金蝉子,可敢与我一赌?”
赌?虽然有点好奇,但阿九还是没有搭话,毕竟隐无欺那么辛苦才将他从天道里摘出来,他总不能因为好奇就又将自己赌回去吧。他虽傲气,但绝不盲目狂妄,女娲之誓看起来那么简单,结果却成了他唯一败绩,这后果现在还堵在心底呢!虽是女娲要他保瑶姬,可也说不上就是她卖了瑶姬呢!毕竟那镯子是针对后风氏的特性所制,能那么了解后风氏的特性的,除了女娲还能有谁。暗凤炼制法器虽然厉害,但也不可能那么了解人家闺房私密吧。再说天尊地尊都押宝在人身上,女娲自己也说他们不争气,死了就死了也罢,可见女娲本来就是已经放弃了瑶姬的,不然为什么舍近求远,不直接解了西王母身上的毒咒,让西王母直接接了传承之力不就行了么!
在佛域里呆这么久,终于也心平气和下来,再加上阿九封了情窍,思考事情也比之前要全面得多。这些一辈儿的老家伙,话里都是坑!阿九抖着翅膀,表示好奇,却不轻易开口。
如来笑了笑,道:“我今也去投生轮回业迹,受尽人间七苦,他日若能佛源归来,则证实忘情弃爱,得人间大义,以慰我佛慈悲,方可普度众生,而你则皈依我佛,再引世人向善。若我沉沦于世,无法归来,这佛域便由你做主。”
阿九:“不干!我要你这破地方干嘛!”
如来又笑:“那你何以在此久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