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龙在秘境里费了许多年的功夫,才将蚩尤刺毙,取其魂魄从那盏黄灯里出来时,西冥城已经大变模样了。
酒肆的小阁楼被扩建得美轮美奂,长街也用巨石铺砌了地面,两边还是各种摊点,只不过琳琅满目的不再是那些普通的玩意儿,而是各种奇珍异宝,鳞次栉比的小房子也修建得无比精致整齐,显得那些街巷就如精心镂刻的水线,笔直通透,那遥远的尽头,城墙还在,却没有供奉神龛,墙后的幻象已去,却显出更为虚幻的山海暮景。
长街上的人们,少了很多以往的烟火气息,摩肩接踵却甚少喧哗,偶尔磕碰具都相互赔礼,真是礼貌得很。所有妖族鬼类,都幻化了人形模样,虽然保留些原族形态,但与人相距不会太远。明明看起来很热闹,却莫名少了几分人气,多了几分虚伪。
白文溪有些恍然,好像许多年前,在凌霄界上,这是哪方主母的盛宴下的光景,唯一熟悉点了,大概就是那城墙下面,巨人夸父还没有醉醒,像座小山一样堆在那里,身上都起了青苔杂草。
足下的小阁楼,已经扩建成占了半条街的十几层高楼,白文溪回身,才听见楼上有些声响,蹬足上去,看到了熟悉的景象。
高楼顶上,是一片宽阔的露台,阿九与隐无欺并排坐在上北方,似乎正在宴请贵宾。四周在座者,诸如帝俊,羲和,腾蛇,鸣风环,黑白鬼王众阎罗等等,东篱君的身影也在其中。其他还有瑶姬,鸿钧,西王母,火正,同一些没有见过的生人面孔。妖仙与真人化为两类,分坐东西两面,十二生肖排坐于南面,个个面色萧肃。
中间凭空架起的火灶,烹煮一只巨鼎,里面翻腾着各种肉类的香味儿。四众面前杯盘碗盏,酒香浮动,看起来和谐至极,若是不看众人面色的话。
席间无人说话,白文溪的出现就像聚了光样,所有人都望了过来,他十分地懵。
阿九喝了一口清酒,冲小白龙一抬下巴,示意他南面入座,然后道:“既然人齐了,那便开宴吧。”
白文溪恭谨地鞠躬后,步至小白蛇身边坐好,他的位置,原本就已经预留好的,仿佛这场宴会,就在等他了。十二生肖自他出现就个个喜笑颜开。
小白蛇笑眯眯地给他斟酒一杯,悄声说:“小叔你总算将蚩尤搞定了呢,你可不知,君上与妖皇鸿钧等打赌,赌你现身于此的时刻,若时辰有丝毫偏差,我们十二生肖就要为妖皇效力,如今我等就全都是自在金仙,不受天庭约束。”
白文溪更是一头雾水,他又看了眼席间,东面以鸿钧为首,也不算全是生面孔,大约该是十二生肖在穷尾巴国度时各自收下的徒弟,此刻个个精气神都很足,面带得意之色。西面以帝俊鬼王为首,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绒尾君偏头过来笑:“真是分毫不差,连你在楼下恍惚那点儿时间也是算上了的。这时辰若是君上推算的那便不稀奇,可这时辰是鸿钧圣人算出来的,厉害了吧。而且现在咱们那些徒弟,才这么点儿年头,得了君上的修炼诀窍,此刻与妖皇那边儿修炼了几百年的战将都能打个平手了呢!早说叫你也收一个徒儿来着……”
刺马君见小白龙还是一脸懵逼,就伸着头补充了一嘴:“妖皇帝俊同东篱先生等众妖于南天门上起了宫銮,成立天庭,要管理三界内六道生灵的一切命数。如今,连幽冥界也参合进来了。”
老虎君不屑地哼:“说白了,就是想分占人间界,养人蓄力。”
又鸟君轻笑:“想得很是美好,那不也要看咱君上点不点头呗。”
山羊猴子赞同的点点头:“那是自然。”
犬戎君接口:“说起来,咱这徒儿们进步比我们快多了,我那弟子已经能与我平手而论了呢!”
豪猪道:“毕竟比我等起步高了许多,凤凰开智,神龙之祝,不可小觑,那些家伙再多歪主意也敌不过人类底子就是好。”
十二生肖分了三排,以二四六为断,排坐一起,此刻说说小话倒是方便。这群家伙算是阿九直接带出来的金仙,性格都随了阿九,个个都是懒散的看笑话般的对待帝俊等人的野心。
蛮牛君咳了一声,打断了聊兴:“有话过了这段再续,没听君上说已经开席了么?”
众人一听,顿时鸦雀无声了。
耗子君起身拍了拍手,空中响起鸣金之声,那巨鼎之上,浮出一张立体地图来,山川湖泊纤毫必现,环境秀美处,皆有灵光笼罩,雾气缭绕,这便是广阔的人间界现在的样子。
阿九带着丝奇异的笑容,道:“既然诸位已有共识,那便各凭本事,你们自己分吧!”
隐无欺喝了一口清酒,道:“我仍只管兵宝器运等死物,其他诸位随意。”
他话音刚落,帝俊便起身与鸿钧对视,无形的威压如波光般荡了过去,拂动中央的巨鼎也转动三分之一:“如此,那我便不与二位客气了。”他伸手化出一柄长剑,选了一处灵光极甚的地境,叉出鼎内一块好肉,放在自己面前的碟子中,又说:“那我族下便从此入主南天门,亦为天帝,不言至尊,还望共勉。”
鸿钧圣人自然不甘示弱,挥手一拂,又将巨鼎转回原位,年轻稚嫩的脸上,却一副洞悉一切的了然,只是微笑并不说话,他旁边却有人站起来,道:“妖皇选了北境灵山,却要入主南天门,也不怕来回跑断了腿,多不值当。”他并二指一挥,便从鼎中捞出一块好肉,却放在鸿钧的碟子里,又道:“还是我们圣人心好,南边就南边吧,只是这头顶南天门,没道理不入门去,妖皇您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