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越听越无奈,冷汗淋漓,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阿九被迫无奈为九黎川做了这么多事,可笑的是他竟然一直以为阿九是主动愿意的。
东篱君瞧了眼蚩尤,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轻道:“你是不是以为,阿九做那么多事,也许是对九黎川也许是对你,有那么几分情谊与不舍,才会如此尽心尽力助你九黎翻身。你或许还认为,没有无欺剑,阿九便能与你生出情意,本座打赌,你要是知道,你那尊贵的母上,盐主大人,对阿九究竟做过些什么的话,就不敢再有半丝这样的念头了,更不要提还有脸说什么心悦情真,你的所作所为在阿九那里真是再可笑不过了。”
蚩尤心中一紧,东篱君弯着唇,声音凉薄无比:“你可知盐主有一件女娲遗留的神器作为刑具,名唤三生乌金刺,扎入生灵之体,便能吸收那生灵的生气,催动后,便会自主幻化,每隔一个时辰便以三三之数向上递增,阿九在盐主内榻歇了三日,九天之上都传他与你母上榻间寻欢,可笑,他竟是在秘境里生生受了三日乌金极刑。”
东篱君此言一出,蚩尤听得一抖竟是连拳头都握不住了,他当然知道这个有名的刑具,母上之所以令人畏惧,不也正是因为这个刑具令人胆寒么。木恒风与黑袍也是吃惊不小,他们都知道这个东西,便是提起来也要抖上一抖的,那虫君竟然生生抗了,黑袍惊讶地失声插嘴:“怪不得盐母能同意阿九进修罗界呢,原来是最狠的招都用了也没能收服虫君,便只好放手了。”
东篱君轻叹一声,又道:“此刑便是连本座,也受不住它三日之磨,盐主娘娘竟然用它来对付一个刚刚化形的幼儿,刚化形的身体有多柔软稚嫩大家都知道,他要如何去承受这样的磋磨,却我等是难以想象的。或许因为阿九是冥尊点化,分外比别人多一点耐受力,可也是难以想象他是如何熬过这足足三日,我将他推至隐尊大人面前,也有一份希望无欺剑能看在冥尊点化的份上救他一把的心意。隐尊大人果然出手相助了,阿九报以赤诚之心,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木灵尊轻声接口笑斥蚩尤:“哼,也不知那盐主,怎么有那个脸还缠上去求助,而你,竟然还将阿九所做一切当做理所当然,便只因为虫谷地属于九黎之下?”
黑袍也跟着插刀:“笑话,虫谷乃凌霄界与修罗界衔接裂谷,根本就不能算九黎川的附属,只不过位置刚好在九黎川的下面罢了,而其他两方主母都嫌弃虫子力薄形丑,也就没有与盐母争论它的归属。”
蚩尤唇色泛白,内心已被煎熬得头晕脑胀,他当然知道这东篱先生不可能这么白好心替他解释这么多,定是又下了言咒,他听得越多,便会陷得越深,可是东篱君绝不会胡乱编造来骗人,他想多知道些真相,就得熬着继续听。他不禁想起那日阿九从母上寝宫出来,坐在筑梦苑前的那番可怜样,想起阿九竟然不嫌弃他的盔甲,就心疼得全身发抖,原来是受了乌金刑么!原来那时阿九已经难受得无法忍耐,所以那盔甲能给到些许缓和,也将就穿了,到后来稍微缓过来一点了,就立刻将盔甲给扔了!分明是讨厌到了如果自己能够忍受就绝不再受他的一丝恩惠!他竟然可笑的以为阿九会对他有那么一丝不舍与情意,这样说来,阿九对他的提点也不过是想两清罢了。
东篱君望向蚩尤,轻拨面前的茶杯,又斜躺下去轻道:“一直以来,盐主都欺他心软仁慈,见缝插针地索取好处,逼着他无可奈何地为你九黎劳心出力,可在他遇到后风一部的刁难时,可曾给予过他半分支援?我木灵殿的,好歹还曾为他讨些草木资源上的好处,而你们就像一群只会索取的寄生邪物,竟然还妄想谈情说爱?也是不会觉得恶心?”
蚩尤白着脸不吭声,心底也有几分恍然想自我毁灭的冲动。
东篱君瞥了他一眼,端坐起来严肃地又说:“盐主此番,其心可诛,其行可灭,本座在此明言,你九黎川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蚩尤,我此番就先给你种个魔心,望你珍重。”
魔心就魔心随便种吧,无所谓了!蚩尤半点也不反驳。
黑袍在此刻,提起九黎川那些驽钝愚笨的家伙,有些许的骄傲,他弯着唇笑得有些阴险,对蚩尤说:“虽然我不知金风与金主是如何勾兑的,不过,金风的心思我倒是可以猜测着给你分析一下。”提起那只他曾经附身的小雀,他一脸轻慢与不屑,“金风绣眼鸟得造化,是托了阿九的福气,遇见了隐尊大人,得了青睐受隐尊赐名,受了合体技,还有风云霹雳甲和神技,他便处处以隐尊为父神而作态,本来以他见证阿九与隐尊大人情感升华的缘分,若是方向正确,他的机缘还要广博得多,可惜,他白得一身神力,虚荣蒙了双目,看不清事实,听到盐主昭告九天晋升阿九为九黎主君,就以为阿九与隐尊生了嫌隙,以为隐尊大人弃了阿九离去,便看轻了阿九。后面又听说阿九在主君城里有了新欢石晶主母,便更为不屑,然后又听见你说隐尊大人还在和你争夺阿九,还要因此受刑,就对阿九行为十分不悦,他以为他受隐尊赐名,尊无欺剑一声父神,就可以干涉人家情.事,阿九在主君城遇到这么多烦事,又被你一激,心上人还要因此受刑,哪有那么多耐心与他解释,哼斥他几句,他便生出要教训阿九的狂妄,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但却被他偷袭成功了,真是……可笑,可笑,可笑。”
黑袍连道三声可笑,简直把蚩尤气得站立不稳。东篱君却轻斥他:“可笑个甚,你又有多聪明?本座倾心将养了你上万年,你却还是这般把控不住,还有脸笑别人,本座若养的是阿九那般聪慧的幽魂,早就大业已成了,还用得着如今才算展开局面?”
黑袍被东篱君哼斥得不敢再多言,东篱先生又叹:“那金风不过是因为一时被虚荣蒙了双目,可取之处定然比你要多,不然,你以为隐尊大人的青睐是那么随意的么?你附身于其中一只绣眼这么些年,竟是半分优点都没学会,本座也是无可奈何呀。”
木恒风突然轻笑一声,给黑袍扎针:“你的神触还在虫君手中,难道你就不担心么?”
黑袍一脸纠结地朝东篱君求助:“还望篱尊救我。”
蚩尤已经将自己这边的前因后果理清,不再想听黑袍与木灵尊废话,便转身走了。
东篱君看着那个沉重的背影,摇头轻叹却又笑了,然后又朝黑袍吩咐:“阿九既然主动去寻无定河,定是隐无欺与他提示了什么,你们都要警醒一些,说不准哪日他就回来了,那时若是他还要心软站在九黎那边,你们可都不是他对手了。”
黑袍表示吃惊:“据闻他可是被伏羲剑一剑穿心,怎么会没事?”
木灵尊笑:“你是不是在九黎部待久了也变得愚蠢起来,你可曾见过被剑砍伤的水?”
黑袍纠眉,东篱君淡淡地补充:“伏羲剑确实能破乌金甲的防御,但要伤到阿九,那也可笑了些。”
黑袍点点头:“也是,既然阿九连乌金极刑都能抗住,又怎么会轻易被丹金所伤,是我愚钝了……”他突然一惊,面色奇怪起来:“这样说来,他就是故意受那一剑,莫不是他要离开修罗界,想在走前给蚩尤盐母找点麻烦?呵!这感情好,这麻烦够九黎川消受好一阵了。”
东篱君微垂眼眸,又补充了一句:“这只是其一,另外一个重点,怕是那无定河的界碑需要他的血来解锁,毕竟,那染血的石碑已经消失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