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溪一脸懵逼,他是个一根筋的,有问题没明白是一定要弄明白的,于是他站在茧屋外面做起了门神。
现在这情况有些复杂,以他的见识,一时难以理解,这阿九不是九黎主母昭告九天的主君吗?为何外面在传他与木灵尊关系匪浅,又说与蚩尤纠扯不清,现在屋内还有尊大神。
可他毕竟比遨烈那些通透多了,毕竟痴于炼器,太驽钝不行。是以他能慢慢分析:
隐尊大人什么时候能和人这么亲近?他认识隐无欺几千年来,从未见过隐尊大人给谁好脸色过,近身不易,更别提亲近,就连鸣渊埑的大门都不进,如今却在阿九的茧屋里呆着……刚才还抱了阿九进去!
阿九确实生得漂亮,气息都很吸引人,那他们肯定就是那种亲密关系了!
白文溪微微皱眉,把遨烈责打阿九与前后一连串的事情联系起来,顿时就悟了。这虫君所现所有行为是当然是有靠山才行的,但这靠山太稳,一般人瞧不见,就胡乱猜测,于是便能扯上木灵尊,白璃川的多阴险狡诈,想抢龙族地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然会趁着遨烈倒霉撞在刀尖上的时候落井下石,这回如愿以偿了。那事要细说起来本来就是遨烈不对,是以也不能怪隐尊徇私,只不过现下天龙族因此遭难,这后果有点难以承受。他想起与阿九一同刷塔,这虫君虽然有些争强好胜,但也不是个蛮横不讲道理的,他心中突然一喜,此事若是请他帮忙,说不定就安然过了。
至于盐母……小白龙不自觉揪起眉,心下一抖……她怕是发现了阿九的靠山是隐尊大人,才迅速地缠上关系的吧!小白龙痴于炼器,久不问族类事务,就是因为不愿同几方主母打交道,如今才被赶鸭子上架般拎着出来,便是理清楚了其中缘由,也深觉头大。若是这样,那阿九肯定也在为此恼火。
于是白文溪在外禀声,他特地避开了盐母的关系,直呼阿九原先的尊号:“白龙文溪,请见虫君。”
此时的虫君还在郁闷中,蜷成一团缩在吊床的一角,一动不动的生着闷气,隐尊大人完全不知该如何安慰,小白龙那清越的声音刚好打断这个尴尬,他便应声:“进。”
白文溪听见竟然是隐尊回话,这感觉有点微妙,他理了理衣襟,端了端仪容,小心翼翼地进去了。
茧屋内很安静,安静得有些慎。
白文溪谨慎地站在吊床边上,看着面无表情的隐尊大人和看不到表情的虫子主君,心中绕了好大一个弯子,才向吊床上的阿九一揖:“白龙文溪,有事请教虫君。”
我擦!阿九腾地起身,越过白文溪捞起帘子边的蛇皮口袋砸在他身上:“你要的腾蛇!”
白文溪既然能得冥尊称赞,到底是不一般的,他将蛇皮口袋捧在手里,对着阿九又是一揖:“白龙文溪,另有要事请教,还望虫君莫要拒我。”
人家这么有礼貌,阿九也不好再发气,迁怒别人,况且他口口声声叫的是虫君,听起来比那九黎主君顺耳多了。阿九叹息一声,只好坐在吊床上,正色道:“何事?请说。”
“榻前无秘,还望虫君先恕我言语过激。”白文溪又是一揖,随后便畅所欲言了:“白文溪便是想向虫君打听,遨烈何以遭了隐尊厌弃,吾以为,执刑首座先是受了木灵尊算计,才会口不择言,非议冥尊,其罪难恕,但情有可原,何以就直接剥姓除名剔出龙族?”
明明隐无欺就在旁边,明明刚才就对话了,现在才来装看不见,当我傻的是吗?……阿九十分无奈的撇了眼一旁端坐的隐尊大人,又看白文溪,对这个小白龙也是无语至极,怪不得之前要回避,这话明明就是说给无欺剑听的,非要扯到他身上来,用他挡灾,他不觉就想起蚩尤说的:滑的一溜,还一脸正直!果然没错!
白文溪一脸恭谨严肃,一口禀以上位者的谦卑语气,不急不缓却又丝毫没有停顿,说得阿九连话都插不上:“我本不该叨扰虫君,但如今,天龙族遭难,族长遇刺重伤难愈,白龙首座失踪,青龙首座也重伤闭关,族内现下无人担责,乱成一气,四御尊神尽都抛出青眼,各方部族蠢蠢欲动,天龙族怕是从此再难翻身。”他一脸悲怆,十分动容地朝阿九又是一揖,然后又说:“如今四座明着就大有瓜分族下各部之意,白文溪深感惊恐,我天龙族在冥尊治下这么多年,不曾有过丝毫懈怠放纵,负责火炎州旧州塔来,更是兢兢业业勤勉严谨,不敢贪功却也无过,何以要面临如今这局面?”
“啊……”阿九听着有点傻:“你问我?你说这些,我刚知道,你想我如何作答?”
白文溪十分郑重地又是一揖:“还望虫君代为上禀,能替我族说句好话,白文溪先行叩谢。”言毕还真的下跪叩首一谢。
这一波声情并茂,立场感人,阿九被他哽得一歪,哭笑不得地伸脚去怼隐尊大人:“敢问尊上,请问可要我重复一遍?啊?”
隐尊大人一脸无奈地避开。阿九自从化形以后,所有遭遇皆是有目共睹,哪有闲时去偷窥别人榻间秘事,之前确实是他冤枉了阿九,他从不曾枉怒于谁,第一次失误,竟是对心悦之人,自责半响却连道歉都不知该如何出口。此刻见阿九又有心情玩笑,想必这回的别扭应该就算过去了,他心里稍微轻松了点,终于有心情应对小白龙之问。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安稳了这么些年,面对困境,现在是来质问我为何不替你们照顾周全么?”隐尊大人抬眼,冷冷地看向小白龙,声音里的凉意让人不禁一颤。
“不敢。”白文溪还在震惊于阿九与隐尊大人这无礼的互动,心中翻江倒海:这差别待遇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