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坐在帐篷树外的小土坡上,长腿一条伸直一条屈起,明明只有月光和他,腰背却依旧挺得笔直,即使身体微微后仰靠在身后的帐篷树上,仍旧给人一种挺拔坚毅的感觉。
这是林简从小接受的家教,站如松、行如风、坐如钟。
一分一秒也不能放松,即使他远离故土,身后唯一一个人也沉睡过去。
然而后半夜的温度却出人预料地冷了下来,仿佛整个森林也沉睡了一般。
身后的帐篷树却像一张棉被结结实实地将沈簌簌包裹起来,温暖的气息从树内散发出来。
感觉到这些变化,林简若有所思地拉起自己的裤腿,长裤隐藏下,他的脚踝处有一块很丑陋的疤痕。
原本因为之前没有及时治疗,伤疤已经开始腐烂。
然而在认识了沈簌簌之后,这伤疤却开始渐渐恢复起来。
这伤是他降落地面之后,从养生舱内出来后弄伤的,当时他身体负荷已经到了极限,根本没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将他打伤,只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从危险中逃离,然后就晕倒在了溪边。
再醒来时,身体已经自动启动了保护机制,他以“小萨”的姿态出现在沈簌簌面前,所做的事情也记不太清楚了。
但如今,随着他身体的逐渐恢复,“小萨”的部分记忆也渐渐解锁,林简分明想起,自己在遇到沈簌簌之前,这座森林分明是危机四伏的。
白天酷热,夜晚寒冷,不光有大型动物出没,连路边的植物都有可能长出锋利的爪牙,将他拖入可怕的毒液中。
但奇怪的,遇到沈簌簌之后,这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阳光明媚,温度适宜,不止凶猛的大型动物不见了,甚至在需要的时候,他们总能找到食物。
林简不知道是自己身体虚弱时留存下的记忆出了错,还是这座森林出了错。
夜晚越来越深,温度也越来越低,林简身体刚刚恢复,也抵挡不太住这寒冷。
沈簌簌睡得太早,便没有看到,那腰板挺直坐在帐篷树外的年轻人,在月亮升起到天空正中央的时候忽然起身。
清澈的月光中,他的身影不断抽长变大,从被遗弃的城市捡来的衣服一件件褪下,细长的白毛生长出来。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英俊的年轻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毛茸茸的兽。
丰厚的皮毛完美的抵挡住了外面的严寒,甚至还有点儿热。
毛茸茸的巨兽回头看了一眼在帐篷树内沉睡的沈簌簌,忽然觉得耳朵后面有点痒,就原地坐了下来,伸出后腿,挠了挠耳后。
然后毛茸茸的立耳抖动了两下,就这么原地趴了下来,将头埋进了自己肚子上的毛里,整只兽缩成了一个圆团。
夜寒露重,但帐篷树内外的两个人都睡得香甜。
第二日天光大量,又是美好的一天。
沈簌簌被清晨的阳光晒醒,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然后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心里一下高兴起来,起床下地,走到帐篷树外面围着树转了一圈儿,却没有发现林简的身影。
“诶,人去哪儿了?”沈簌簌正奇怪呢,却见林简从远处走来,身上的衣服似乎又换了一身。
林简没想到沈簌簌会醒的这么早,他昨夜变身,衣服被撑坏了,特意赶早去城里换了一身。
被沈簌簌问到,林简面上一僵,假装若无其事道:“没、没什么,去换了一身衣服。”
换衣服是很正常的,只是为什么要换衣服的理由不能跟沈簌簌解释而已。
沈簌簌果然没有仔细计较,而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有些感慨道:“我来这里也三四天了,衣服都没洗过,你之前不是说要去那座城里找线索吗?我们吃了早饭就过去吧,我也顺便去找找有没有合适我穿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