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嗯,声音也挺好听的,第五心想,犹如断冰切雪,但也不难分辨出来,男声已经染上几分暗哑,显得女声尤为清亮。
安春秋微笑着微微颔首,淡淡的“嗯”了一声。
“小姐让清风明月寻的吃食。”随着那清亮的女声说完,其中一道身影站起身来往前一步,弓腰,恭敬地将手中寻来且已经清理好的果子呈上。
安春秋玉手纤纤,不曾染豆蔻,轻柔地拈起一个果子,细细端详一番后递给了第五,温声道:“先吃些果子充饥吧。”
第五毕竟也饿了,浑浑噩噩间接过果子便往嘴里送,果浆爆出,倒也是极其酸甜的,尚且得以入口。
瞧见第五三下五除二的就将果子吃完了,安春秋不知因何微蹙的眉头缓和,嘴角牵起一抹温和的弧度,转过身来对一旁沉默不语的清风道:“可曾查到些什么?”语气不疾不徐,仿佛是在询问一件非常平常的小事。
清风的态度却并没因为安春秋的温和而缓和,而是愈加紧张,英俊的面上双眉微皱,抱拳道:“不曾,还请小姐责罚。”
闻言,安春秋没有说什么,只是深深地凝了一眼一旁呆怔的第五一眼,眸光依旧温柔,看不出半点其它情绪,半晌,温和道:“罢了,查不出什么也好,回北启吧。”
清风明月再次一齐重重跪下,朗朗道:“是!”惊起月下梢头鸟。
然而······
安春秋望着面前突然死倔死倔不肯挪动半步的第五,做苦恼状的抿了抿唇,然而眸中依旧是那片可以将人溺毙的温柔,丝毫不曾有过改变。
半晌。
“清风,抱小公子走。”安春秋一脸温和,清澈温柔的双眼在如水月华下反出和熙的微光。
“..是。”清风抱拳,继而上前抱起第五。
许是因为动作有些粗鲁,许是因为第五不太喜欢这种感觉,清风明显感觉怀中小娃娃的身体一僵。
而安春秋显然也注意到了,波澜不惊的心中暗自下了一个决定:给他造个轮椅吧。【虽然安春秋的设定是面热心冷,但我实在对这对虐不起来啊!】
······················
雪山圣域,有着连绵千里的巍峨冰川,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还有辗转于千山叠雪中屏息而流的潺潺融水。梵钟荡响,声声浑厚而辽远。
雪山山脚处,被厚厚的积雪所掩埋的濯缨之有一截手臂露在外面,唯一没有被白大褂遮住的手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显得尤为突出,五指分明、修如梅骨、一双很适合弹钢琴的手,先是被她用去解剖,然后是研究各种玩意,最后是杀人......自杀应该也算的吧。
喉中犹如被人灌了用大火水煮过后的干草···汁一般瘙痒难耐,直接让濯缨先感受不到刺骨的寒意,咳嗽几声打算坐起,然而先被喂了一口雪。
“咳咳咳!”濯缨俊美的面容涨的通红,若是忽略她不断咳嗽,到有点像发情的......猪猪女孩?这下好了,喉中那股感觉不再了,冰雪消融后化作甘冽的水滋润了濒临死亡的喉,当然,刺骨的寒意也随之席卷而来。
冷静下来后,濯缨的身体再次忽略了刺骨寒意,濯缨眨了眨细长卷翘的蝶翼般墨黑色睫毛,睫毛上的细微冰晶也就此被抖落。
而濯缨心中犹如被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原本一碧千里的大草原已经稀巴烂了。
她怎么会在这种鬼地方???
眼前白光一闪,濯缨回想起子弹穿喉时身体其它部位尤为被撕扯乱搅的那股钻心之痛以及大脑少有的短暂停歇,电光火石间,便想明白了什么。
哦,上苍让她去祸害其它世界了。
伸出手抚上脖颈,嗯,微微凸起,特地粘上去的喉结还在。
再次冷静下来,濯缨的耳畔响起了辗转于千山叠雪中屏息而流的潺潺融水那尚且算得上好听的声音,站起身子抖落身上的积雪,往水源走去。
水质清澈见底,似镜面冰破,濯缨可以看清自己。
身姿隽美,皎若玉树(反正胸前一马平川),眉目如画,媚眼如丝,精致俊美的五官堪比绝美姑娘,哦,忘了,她本来就是个姑娘。
嘴角一抽后,濯缨的唇角又随意勾出的一抹笑,梨涡清浅却又摄人心魄,如此皮相包裹下的人不是她自己那张雌雄难辨的面容又是谁的?
嗯,身穿,她现在是个黑户。
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又伸展了几下胳膊和细腿,濯缨微微打量了四周一番,嗯......冰雪的世界,冷啊。
心神恍惚间随意地看向了一棵被落上厚厚一层积雪的树,濯缨心思一动,挺胸抬头头抬高的站好,伸出手向前一挥!一股凌厉掌风呼啸而去,却并没有挥掉积雪,而是......
“吱--砰!”
将整棵树震倒了。
眼尾一抽,犹如做错事一般心虚地别过身子不再看那边,足尖一点,飞身而去,轻飘飘留下一句:“嗯,还得练练。(作为我第一个练习对象,身先士卒也是再说难免,应该荣幸...对吧?)”
飞身而去的濯缨不曾注意,因风拂起她的发丝,隐隐约约可以窥见眼左侧下方原本因洁白如玉的地方赫然出现一点妖冶异常的红。
---------------------(没有固定主角,八个猪脚的出场应该是旗鼓相当的,应该)
虽不知这一身功夫从何而来,但既来之则安之,毕竟眼下,隐于老槐树那已经不再翠绿的枝桠上的濯缨,想起了几个非常必须解决的问题。
1.她现在是个黑户。
2.她虽然将白大褂修改的很长,直直到了脚跟处,且袖子也是到了手腕处并一丝不苟的将扣子扣好的,但......莫说这不是古代的衣服,也不先说她并不知这是那个朝代或者架空的,也不先说她就算知道也不知道他们的衣着体系划分,就想说······这一身白白的尼玛就像个丧服啊!
3.接上一条,一身白白的就算了,关键是......她没有绑头发,长发及腰的如瀑灰粉丝直直垂下,她的皮肤再没有血色一点之后再讲头发弄到前面,她就可以完美地演绎贞子了。
嗯,不知道这个地方有没有这种水鬼直说,她说不定可以丧心病狂地让人留下买路财。
正思索间,也不知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一身功力还是女人的第六感,濯缨猛然感到背后袭来一股箭风,思绪回笼,濯缨迅速警觉的沿着枝桠飞速退让到另一边去,而后便见一支做工不俗的利箭穿风而过,带着几片树叶戳进一棵老槐的枝干里。
幻肢微微一疼。
气息稳定下来,没有第二支飞来,嗯,她没被发现。
嗯,虽不知是什么东西,但她一个现实版贞子在大白天躲到数里还不被发现,也是瞎。
暗自腹诽一句,濯缨定了定心神,朝树下望去。
这一望可不得了!
一个衣服首饰简直就是“金子”,并且眉目如画,嫩脸修蛾,点绛唇煞是美艳,端的是一派红肥绿瘦,矜贵无双。
尤其是她脖颈处戴着一个银项圈儿,项圈分为两端,两端口弯成如意形状,满錾珍珠地,四周錾刻鱼鳞纹,下面连着一个福寿纹长命锁,刻双蝠拱寿桃,两面刻着长命百岁四字吉谶,尾端缀有佛手、石榴、寿桃形状的小铃铛。
这不就是浑身都写着“我有钱快来大街我啊!”这几个大字吗!濯缨默默翻了一个极具现代气息的白眼。
当然,前提是还得忽略这姑娘现在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咬着唇害怕地靠着一棵老槐,害怕地望着面前戴着斗笠身上有止不住杀气的黑衣男子。
濯缨打量了一眼那黑衣男子,衣服质地不错,还绣着暗纹,想来价格不便宜,身形还算高大,因着斗笠的原因看不清面容,“你逃不掉的。(六百两银子在向我招手)”那男子冷笑一声,手中的剑反着明晃晃的寒光,让那矜贵女子直哆嗦。
皇室的威压不可丢!想起阿姊的话,来晚舟皓白贝齿咬了咬娇滴滴的下唇,心一狠,原本充斥着害怕的目光徒然一冷,虚浮的脚步也稳了下来,一袭质地柔软、精致无双石榴花绣荷纹妆花褙子却是为稚气未脱的她衬上几分宝相庄严,周身气场徒然一变,理智回归。
清了清嗓子,来晚舟看着面前的男子,冷笑一声,原本婉转如黄鹂鸟的声音染上几分寒意,皇家那生来便凌驾于众生之上的气质让濯缨也不由得一愣:“汝乃何方鼠··(这种情况还是尽量不要惹他)之人?究竟为何事何物追杀本···我?”
炮灰死于话多,这个真理还真是亘古不变的,濯缨饶有兴致地听那黑衣男子话多道:“呵,有人出钱买你的命,我不过拿人钱财,□□罢了。”
濯缨琢磨着,是时候该自己出场英雄救美然后那姑娘想要给予她钱财作为回报而自己推三阻四一番后收下钱财至此江湖两相忘了。
修如梅骨的手轻轻托着下巴,略略思索一番后,濯缨屏息敛气,小心翼翼折下一段树枝,温润低沉的伪音响起:“放开那个姑娘!”钱是我的!
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让树下原本僵持的两人皆是一怔,这一刹,再待黑衣男子反应过来时,濯缨那一抹纯白胜雪的残影已经闪致他眼前!
濯缨耍帅般的将枝桠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三个木(或许应该叫剑?)花,如蛇吐芯一般,直刺向那黑衣男子的眉心。
多年执行任务累下的经验让他足尖点地,急退!
然黑色斗笠的纱还是被劈下一截。
对方很强!这是他第一个结论。
躲开了?濯缨微一挑眉,但想到自己经验不丰富,便迅速反应过来后便见一阵剑风穿风呼啸而来,直觉本能地让她一侧身子,算是惊险的躲了过去。
卧槽!旗鼓相当的对手。
黑衣男子虽是带着黑色斗笠,却是若有所思看着面前不男不女突然出现且武功不俗的...什么玩意啊这是?水鬼?
因为黑衣男子打量濯缨时,她还保持着侧身的动作,虽是体态修长皎若玉树,但灰粉的长发因不曾挽起而乱飞,白大褂毕竟选的比较松垮,乍一眼看与寻常白袍无异,这模样,还真像一个女鬼。
一瞬间的失神,黑衣男子想起了被童年父母讲的噩梦支配的恐惧。
卧槽专门勾引良家妇男然后吃掉的女鬼啊啊啊啊!唉不对啊,他不是什么良家妇男,怕个屁哟。
思绪回笼,而濯缨已经抓住他那一瞬的失神,迅速闪致他身后,一掌劈了下去,将那人劈晕了。
看着男子先是一怔,而后倒下的高达身躯,濯缨轻轻念叨道:“也不知这男的在发什么呆,这种场面最为忌讳分神了都不知道吗?”
“额...”看着黑衣男子随着心中的石头一块落了地,来晚舟总算是回过神来,秀丽的面庞还带着些苍白,却不影响美观,“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闻言,濯缨看看转过身子,却不知在面前女子眼中犹如来了一场言情小说男女主美好相遇的场景。
来晚舟看着面前堪堪转过身子的修长身影,饶是自幼养在深深宫闱,阅过不少美男子的她也不由得一愣。
那人一双桃花眼微显狭长,仿佛关了一整条银河般,一双眼瞳色深黑如墨,隐隐可窥见一抹转瞬即逝的钢蓝。一双勾魂摄魅的桃花眼的左侧下方,有一颗殷红如血的泪闱,衬的潋艳明光的眼眸,仿佛是深海云雾中,海市蜃楼里迷乱心神的妖精。鼻梁挺直,鼻尖又有些柔润。微润的唇瓣泛着玫瑰般晶莹剔透的光泽,精致如画的五官。
虽然有着一头怪异的灰粉色长发,但在来晚舟的恩人滤镜下,那便如开到凋零的花瓣的色彩一般,也是极其美好,极其哀伤的。
而濯缨看着面前这位穿金戴银,容貌妍丽的少女眼中的情绪又最初的害怕逐渐演化为能照亮一方天地的星星眼,不禁一愣,突觉背后一阵寒意,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要钱的花言巧语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进不去,出不来。
来晚舟瞧见濯缨半天都不回自己的问题,倒也不恼,尽量温柔了声音再问了一遍。
少女娇脆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濯缨思绪回笼,并不直视面前的来晚舟,清了清嗓子,温润低沉的声音响起:“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①。在下唤名为濯缨,不知可否一知姑娘芳名?”
“濯缨......”来晚舟将这个两字微微咀嚼一翻,由最开始的生疏到熟练,而后抬首,一双杏眼如一泓清泉般清澈明朗,隐隐可见几颗星子闪动,弯成上弦月,“恩公唤本···我夕照便可。(本宫应该不会穿帮吧,虽然夕照是本宫的字,但除却与本宫极其亲近的人之外,几乎无人知晓的。)”
“夕照.....”濯缨在夕照傻呵呵的间隙中打量了她一眼,体态纤秾合度,肌肤细腻,面似桃花带露,指若春葱。一看便知是一个娇生惯养之人。
竟会没有姓?为何不愿告诉她?她很想一个坏人吗?
罢了,她不愿说,濯缨也懒得多问。
“不知恩公是哪国人士?(武功不俗,怎会不出名?难道是恩公淡泊名利?)”来晚舟理了理下身微微起了褶皱的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问道。
濯缨回想了一下电视剧里江湖人打招呼的方式以及那些套路,微微一挑眉,一抱拳,语气带上些哽咽道:“在下自幼随师傅隐居于山林中,一直不曾了解外面的世界,直到前不久师傅驾鹤西去,在下才出山,遇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夕照姑娘。”
嗯,她一本正经瞎几把扯的能力还在。
说者表面伤,闻者心中怜。
自幼被养在宫中见惯了人情冷暖的夕照脸颊染上两团嫣红,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角,语气中带着歉意:“抱歉,恩公.....”
濯缨挥了挥手,语气恢复如常:“无碍,逝者已去。”
“嗯。(恩公倒是如此看得开。)”夕照应了一声,不经意看到了濯缨一身穷酸模样,鼻子一酸,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镶着淡金花纹的钱袋,递给了濯缨,“恩公救命之恩,夕照无以为报,还望恩公不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濯缨在心中呐喊,面上却是淡淡的。作思量状,半晌,语气带上一丝无奈:“也罢,多谢姑娘。”说着,拿过钱袋收好,一气呵成,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不知怎的,夕照眼尾一抽。
濯缨达到目的,便懒得再同夕照耗时间,足尖一点,运起轻功,飞身而起,只留下一句:“夕照姑娘,江湖有缘再相见!(如果非要再见你一定要多备些钱啊!)”
恩公,是在鼓励本宫吗?本宫一定会努力,在与恩公相见的!理智又不知道去哪的来晚舟,眼前一亮,下了个决心。
濯缨:Σ(д;)喵喵喵?少女中二是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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