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冬冷声道:“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睛。”
丫鬟收回目光,细声细气的说道:“这位姐姐,我叫菲菲,是新进府的丫鬟,刚刚不小心迷了路,正好碰见郡主过来,我怕惊扰到郡主,这才躲在假山后面的。”
“跟我去找管家,”水冬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丫鬟回头看了眼墨时离开的方向,这才低头跟在水冬后面。
临近新年,京城里一派热闹繁荣的景象,和安苑里一如既往的幽静,只是添了些喜庆的红色物品。
墨时站在三面挂着布帘的亭子里,静静的绘着梅花。
她的知识虽然是系统全面教学的,但像琴和书画这种动手技能,还是得要她自己练习才能掌握。
或深或浅的红色落于纸上,单看色彩极其惊艳,整体再一看,毫无技巧的笔法像小儿学步一般,好好的宫粉梅硬生生的变成了一朵朵小红花。
水泠裳知书达理,蕙质兰心,即使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修炼上,一身才能也是非常出众的。
为了不给水泠裳丢人,墨时把丫鬟们都打发走了。
随手把画过的纸丢进旁边的燃着的炭盆里,她又开始新一轮的作画,画着画着,就在练习中逐渐娴熟起来。
其实主要是她最近太闲了,所以才有心思研究这些风雅的东西。
金锦锦还在京城对她虎视眈眈,为了和镇安王平安的过个年,她只好老实待在王府里,不给金锦锦下手的机会。
毕竟金锦锦身上的穿越气运很强,即使自己的武力值已经很高了,也保不准会被金锦锦坑一把。
她倒不是怕了金锦锦,只是现在还不能动手,与其面对着金锦锦又不能揍她,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突然,她若有所觉,抬眼往墙上看去。
趴在墙头的眼生丫鬟来不及反应就被逮了个正着。
两人的眼神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对上了。
湿冷的风呼的吹过,扬起满院幽香。
墨时:……
花自飞:嘿嘿。
一笔朱砂重重的压到纸上,墨时随手放下笔,慢悠悠的踱步到墙下。
花自飞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不等她说话,急忙不打自招的解释道:“我的脸已经变了。”
墨时看着他那张完全变了样的脸庞,如果不是太熟悉他的眼神,估计她也看不出来这个丫鬟竟然就是花自飞。
所以现在是换了张脸继续跟着她吗。
墨时眉眼温柔的笑了起来,然后轻声道:“你听到京城里关于我的传闻了吗。”
花自飞被她的笑容迷的七荤八素,愣愣的点点头。
墨时微笑着抬手,轻轻解下面纱。
狰狞斑驳的下半张脸,清晰的落到花自飞眼中。
世界突然安静,墨时依然嘴角勾起温柔的笑着。
好像过了一瞬间,又好像过了很久。
花自飞突然慌忙的跨过墙头,然后砰的一声掉到地上。
顾不上身上的疼痛,他慌忙爬起来紧紧的抱住她。
“不要笑,你不要笑,”他压抑的喃喃着,眼泪大滴的掉到她的斗篷上,“你不要再笑了。”
墨时愣了愣,伸手轻轻推他一下。
花自飞颤抖着松开手,墨时立即和他拉开距离。
他伸手想触碰她脸上的伤,却又克制的停的半空,他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伤口,每一道都好像划在了他的心上,疼的他快要窒息。
“好疼,”他沙哑的哽咽,“你肯定好疼。”
墨时垂眼,是啊,好疼。
都说水泠裳沉浸在心结里差点毁了道心,可是谁又知道,脸被一刀刀的划开有多疼,那些阻止伤口愈合的药粉又让她多痛苦。
墨时抬眼看他,温柔的缓缓笑道:“是啊,好疼的,当时我的整张脸都被划伤了,可是我现在却只有半张脸是毁的,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的脸本来可以全部恢复的,可是划伤我的人,在我脸上撒了阻止伤口愈合的药粉,”墨时轻轻的说着,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那个时候我的脸疼到麻木,药粉却让伤口发肿发痒,每日每夜的折磨,我张不开嘴,只能被灌进流食,我睡不着觉,每晚都在疼痛中睁眼到天明。”
花自飞随着她的诉说,心里疼的像是被人狠狠的攥着。
墨时却是一笑,“你知道,我的脸为什么会被毁吗?”
花自飞呼吸一窒,莫名觉得她接下来的话不是他能承受的。
“都是因为你啊。”
她说。
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心疼呢。
花自飞浑浑噩噩的回到他单独的丫鬟房,心里疼的快炸了,脑子里却回荡着她说过的话。
“暗一,”花自飞轻声开口,“去查一下金锦锦在做什么。”
暗一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