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他离开，死也不肯，最后他只好把一只手臂给我，我才搂着他的胳膊安心地睡着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他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坐在床头，也没睡觉，盯着前方发呆。
“哥哥。”我冲着他轻声地喊了一句，放开怀中的胳膊，爬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我：“你醒了啊。”站起身揉了揉发麻的手臂，看着窗户外一片阳光明媚，又转身面对着我坐下，他的双手扶着我的双肩，一字一句地说，“你现在看着我，我现在跟你说的事很重要很重要。”
我乖乖地抬起头看向他，他漂亮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们现在找不到你的父母你的家，我也没有爸妈，你愿意跟着我走吗？”
我不知道他一夜之间经历了什么，他的眼神里满是凄苦和悲凉，里面像有数不清的、纠葛缠绕着的藤蔓，然后这些藤蔓在他的眼眸里不断缩紧，不断禁锢着他，把他勒得紧紧的。
我不想看他那双令人伤心的眼睛，低下头拉着他的衣角：“为什么找不到我的爸爸妈妈？我们去找警察叔叔也没用吗？”
他微微愣了一下：“你只记得你的名字和你爸妈的名字，全中国这么大怎么找。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吗？离你家又有多远？”
他看我低着头不出声：“要是那么容易找，每年哪有那么多走丢的小孩。如果能找到的话，你爸妈早找到你，救你出来了。而且你去找警察叔叔帮忙，如果警察也找不到，我就要被送回老家，而你也要被送到福利院。”
“福利院是什么地方？”
“就是一间房子，里面有很多小孩子，有大人看着他们吃饭看着他们睡觉，碰上不好的大人，他们也会打小孩。”
说到“打”字，我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小哥哥你不能和我一起去福利院吗？”
“不能！去了警察局，警察一定会把我们分开的。”他用肯定的眼神看着我的眼睛，“而且，万一碰上坏警察，被那些坏人先知道了，就会把你带回去，你就再也逃不出来了。”
我拽着他衣角的手一直在抖，几乎要拉不住他的衣服。
他握住我颤抖的手，用他的双手包裹住我的双手：“你抬头看着我的眼睛，我有话要问你。”
他的手很温暖，让人感觉很踏实。他说的话一字一顿，缓慢而坚定，“我们两个现在都没有家了，也没有爸妈，找不到了，找不到了你懂吗？你愿意跟着我走吗？我答应你，我会一直不离开你，一直陪在你身边。”
我看着他乌黑的眼睛静如深潭，深邃不能见底，整个人都要被吸引着，坠进去。
但是又舍不得放下妈妈，也许能找到妈妈呢，也许能找到家呢。
他看我不作声，缓缓放开我的手：“那起床吧，我送你到警察局，然后我就离开。你要好好的。”
我一听，一把抓住他放开的手：“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去警察局。你不要走。”
他牵起我的手，又看向我：“那你是要跟着我走吗？你要想好。”
“嗯，我想好了，我就跟着你。你不要离开我。”
他松开我，正色说道：“我叫萧岿。”
说着站起身在桌上摸出一支笔，写在手心给我看，看我一脸疑惑，浅笑道，“忘了你还不认字。”
我认真地说道：“妈妈教过我认字的，我认识一些字的，只是你名字这两个字我不认识。像我的名字，‘苏白月’这三个字我就认识的。”
他脸色微微一变，声音都变了：“还没被打怕吗？”
他盯着我，整个人变得冰冷凌厉：“跟着我的话，以后你的名字提都不能再提！知道吗！万一被坏人找到，连我带你一起都要被打死！就算打不死，打得你手也断了脚也断了关在黑乎乎的屋子里永远也别想出来！”
我听了害怕得紧，眼泪就要冒出来了，抓着他衣角的手不由自主地抖。
他一看懊恼不已，忙握住我发抖的双手：“我的错我的错，不该吓唬你，但是真的以后不能再提你原来的名字了，不能再提那三个字了，你不想被他们打死，也不想我被他们打死，对吧？”
我点点头，他抚摸着我的小脑袋，“以后你就叫萧洄。”
他写在掌心，就和他的名字并排着，给我看，柔声说：“不认得不要紧，以后我教你。”
又放下笔，两手分别握住我的手：“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妹妹，我就是你哥哥，我绝不会让别人打你、欺负你，我会永远保护你。我会永远在你身边不离开你，你以后就叫我‘阿哥’好不好，洄洄？”
他的声音和他此时的眼神一样清澈柔和，他眼里的藤蔓消失得一干二净，只留下潺潺的泉水。
我亦握着他的手：“好的，阿哥。”</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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