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小学啊,原先在路口那边,不好规划,就连学校也一起拆了,搬到这边重建的。”
原来不是我的记忆有问题,我还记得我都记得,苏白月内心既安慰又欢喜。
“大爷,我跟您打听个人,从前河滩巷那边有个会吹萨克斯的大叔,现在大概四十多岁,你知道他吗?”
“没听过,洲上这么多人,一拆迁更找不到人,谁知道谁啊。我们这边是还建房,你就算跟我打听船厂的老同事,我都还不一定知道人现在在哪的。”
好吧,就算萨克斯在这一片很特殊,可阿叔平时除了在家大部分时间都在夜总会,估计也就巷子里的人才知晓他。
可是……巷子里的街坊,她连一个全名都不知道,平时只知道这个大婶那个大叔,又怎么打听。
“大爷,那您知道河滩巷的人都搬去哪儿了吗?”
“在向阳小学后面有一片楼,叫‘新源小区’,那边也是还建房,小姑娘你过去看看,不过很多人都是拿了拆迁款去别地买房了,要找人啊,难!”
苏白月跟大爷道了谢,脑海中规划了下路线。
如果这是在老船厂宿舍原址上建的,那么往左继续走下去应该就能见到大江了,靠这块的江边有一大块平滩,当时大家都喊这里“滩上”,常常有打了鱼捞了虾的就地在滩上叫卖,吸引了不少路过的人,久而久之也有不少拉着板车骑着三轮的聚到这来卖瓜果。
一到夏天更是不得了,尤为热闹,那时候还不兴起游泳馆,平民老百姓也消费不起,不少周边的人就会携家带口来这里游泳玩水。
你要是在路上看见大人小孩拿着一袋子衣物扛着汽车内胎往这个方向走的,不用说,就是去滩上,回家的时候再顺道拎只大西瓜或给买根冰棍,这事能哄得孩子开心好几天。
苏白月凭着印象顺着大路一直往前,估摸着快到了,前面却是一条从未见过的过江隧道口,横向的路被隔离护栏和绿化带拦住了。她再也过不去了。
远处绚丽的霞光染红了天边,落日的余晖照在她的身上,她呆站着有些恍神,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何年何月。
趁着还未天黑,苏白月找了家还算大型的酒店安顿了下来,价钱比小旅馆翻了番,但胜在安全。
她在附近找了家面馆胡乱吃了点,回了酒店就把门反锁了,再推了张床头柜抵在门口,这才安下了心。
这一觉苏白月睡得很不踏实,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睡着,没多久就又惊醒,她干脆拉开窗帘,窝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发呆。
有些记忆太过久远,那些童年的过往她都记得,但是现在,她几乎要怀疑自我。
我能完全相信自己的回忆吗?那些有关阿哥的所有记忆。她问自己。
那些幼时的记忆有的是阿哥告诉她的,有的是后来听阿叔说的,混合着她孩童时期本身的记忆,这样的回忆离事实有多大的偏离,她不知道。
还有那些足以和现实混淆的梦境,真实到每一个细节,像一幅幅的画,清晰得连当时的色彩都记得,可这些梦境究竟是从她潜意识里跑出来的经历还是她幻想出来的东西,她也不知道。
那时候她太小,总觉得记忆是那么深刻,可现在回忆起来又那么地不确定。
而如今,她却再也找不到一张照片,一帧画面,一个地方,一个人去验证她的记忆了。
“阿哥,是不是我们本身就更容易相信自己想象中的记忆而不是实际发生的事情。那些事实经过加工才成了自己独有的回忆。”
苏白月又开始发呆,对着夜空中的圆月喃喃自语:“那么阿哥你呢,想起的我是怎样的?和现今的我还有相似之处吗?”
她窝在椅子上胡思乱想自言自语,临天亮才倒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睡梦中又想起了那些儿时的事。
那是她做过最美妙的梦吧,她的阿哥。</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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