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零零小说网 > 都市言情 > 善类 > 2.第 2 章 袁涵第一次见杜尔……

2.第 2 章 袁涵第一次见杜尔……(2 / 2)

辗转换了几家孤儿院后我回到爷爷身边,我世上最后的亲人带着周身的戾气向我伸出了手。”

杜尔的语调平静,语速缓慢,声音温哑:“生活在那种地方可以深刻认识到世界的样子,残忍的……像洪水野兽。

……我仍是害怕死亡,因此我每天都会向上天乞求。虔诚地重复着‘坠入罪恶深渊也请让我活下去’那样的内容。我以为它一生都难以剥离的恐惧。”

袁涵眼神一刻也不移地看着杜尔,可越是这么看着心里的震惊就越多。

反而杜尔的眼睛没有焦距地一直没移开桌沿,微向后倾斜的上身在单薄求依。

然而突然地在下一刻,她的眼睛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张大,语气也变得强烈。

“可我之后又和它相遇了,在我面前张牙舞爪地……将我的虔诚啃食地一干二净。”

“所以我现在好像知道了”,到这里杜尔的语气又回到之前一样的低哑。

“逃离死亡的方法,是与它为伍”,杜尔身体前倾把胳膊支在桌子上向袁涵靠近,抬头对上她的眼睛每个字的音节都咬的极其清晰。

“要是我认同自己的死亡,是不是就会活着?”

望进杜尔眼里的袁涵答不出话。她说的都是真的,袁涵没有看出杜尔任何一点说谎的动作。

她没像自己一样骗她,可就是因为是真的袁涵的嘴里没办法吐出一个字来。

见杜尔之前袁涵以唯一幸存者心理医生的身份看过十一年前的那个案子的档案,那对夫妻是被利器生生砍死的,文字里描写说两人死前都有明显的挣扎痕迹,和文字材料放在一起的那几张血腥的相片连二十七岁的她看了都毛骨悚然。

而当年杜尔,才五岁。

她松开握紧拳头的手,眼睛也从杜尔眼里挣开,这双眼睛里的东西袁涵说不出来。这双称得上漂亮的凤眼眼球底部好似利器可以轻易把人割伤,又像一潭黑水另身陷其中的人无处使力挣扎。

十几平米的房间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沉默,杜尔的眼睛一直没有移开注视着袁涵,她在等她的答案。

可袁涵明显不会回答她,静的可怕的过程中她能清楚听见袁涵喉咙滚动的声音,还有自己荡在桌沿上手铐链子偶尔发出的金属声。她收回目光重新靠向椅背,眼睛盯在手腕的链子上,神情无悲无喜又十分阴郁。

本就是在少教所灰暗的生活,现在他们又给她加了一层捆链。

袁涵到最后也没讲一个字,她匆匆离开了少管所又去仔细看了一遍十一年前的档案:

杜秋卓,杜海龙的独生子。

与这个父亲相反的他生前过得十分清白平坦。高中毕业后以优异成绩考进重点大学中文系,大学毕业又继续考研留校,二十七岁于该校老院长的独生女孙何结婚生子,他的生活可以说是不少人羡慕难求的。

可能对杜秋卓来说他唯一的黑点应该就是杜海龙这个黑道父亲,而对于他们父子两人的关系文字里的描写就只是“断绝来往”四个字。

杜秋卓与孙何被害的日期是199X年的X月x日,阴历七月十五,中元节。正是夜晚路上没人的日子。

袁涵提起勇气认真看附在文件里的照片,一男一女身上布满不规则的血口,沙发上地板上还有粉刷墙上的血迹。她忍着身上根根汗毛立起的阴森感仔细看照片里的各个角落,当时的小杜尔在哪里?

档案里没有她的信息,只有地上躺着的几个同样粘上血迹的洋娃娃还有最后失踪的结论。

这是典型的仇杀案,和谁的仇也可想而知。

袁涵从警局的档案室出来后就直接给律师所打了电话,她要救杜尔出来,这是当时她唯一的想法。她和律师废了好大功夫收集资料提出诉讼。

结果也没辜负他们的拿下了官司,宣布胜诉的时候袁涵对栏杆里仍是不爱说话的杜尔说:“你自由了。”

杜尔释放的那天是袁涵亲自去接的,她看着十六岁的少女从铁门里走出来,有些偏长的中性短发,还有高高瘦瘦的单薄身子。杜尔很高,才十六岁就比穿高跟鞋的她还高出一点,听少教所里的女管说过她的净身高就有一米七二,只是她的体重对于这个身高真的有些偏瘦。

袁涵最后还是把杜尔送进了孤儿院,她一个单身女性连自己都不能照顾好,而杜尔也还未成年。她倒不怎么担心杜尔的经济情况,听之前那个志愿律师讲在杜尔名下有一笔不少的资产,她的爸爸和出身书香世家父母已逝的独生女妈妈给她留下的清清白白的遗产。

之后袁涵偶尔会收到孤儿院的院长发来的消息,院长说杜尔还是一副不怎么说话没喜悲的样子。

袁涵也会去看她,杜尔的情况不是像那个志愿律师说的心理医生能解决的。不过幸好在出来后情况明显好转了一些,她没之前的一句话不说,周身阴森寂冷的气氛也收敛不少。

可没过多少时间院长的一条杜尔离开的短信就发过来了,她说杜尔不只是要离开孤儿院,还提出来要离开这个城市。院长说她第一次从杜尔嘴里听见这么多的话,她们进行了短时间的谈话,内容只有一个:她离开,她们不要找。

院长没有同意杜尔的这种想法,可杜尔还是做了。

袁涵也如杜尔愿没有去找她,离开这里对她不是坏事。

从此的九年里,袁涵手机通讯录里一直没删的号码是她和杜尔的唯一联系。

九年前的回忆在袁涵的脑中晃过,没想到当初那个少女竟是现在她唯一想到的方法。

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客厅里的灯一直没开,窗外的光透过玻璃照在她脸上。

清晨的和光,她已经好多天没平静欣赏了。

与迎接暖阳的C市不同,洛杉矶的人们正度过下午的慵懒时光。杜尔从汉堡店里出来没走几步就把手里的咖啡丢进了垃圾桶。杯子里的东西凉了,就不好喝了。

对于这个马上就要离开的自己待了七年的地方她没有一点留恋,换句话说这种心情她是从来不会有的。

离开C市之后她去了一所封闭式高中,等到高中毕业就来到了洛杉矶的大学。她还是走一步看一步的性子,什么时候回去,回去做什么她一直没具体想过。

不过她现在似乎应该想一想袁涵找她的事情了。

袁涵应该算是她的恩人了,九年不见的人突然打来一通电话,她确实应该好好想想。

这个下午她没有什么事情去忙也没有什么想旁听的课,时间就这么在她闲逛地步子间流走。

就好像世上所有的正反面一样。

有人迎接着清晨的相约,有人等待着黑夜的来临。</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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