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是打翻的颜料盘,忧郁的绘师只会以黑蓝两色作画,他的女儿偶尔会在画上撒上黄色的闪光石子,那也许就是星星的由来。漫烂的小贩推车涂成五颜六色的奇怪色泽,被黑夜吞噬成为怪物,黑夜里栖息了不计其数的怪物,诸如红黑裙摆的玛格丽特人偶,诸如年老苍白妇女的皱巴手指。
怪盗在黑夜里生活,他对黑夜的依存不亚于鱼依赖水或者人仰仗金钱,他尚很年轻,十七十八十九绝不超过六十,拥有着挖下来就可以卖掉的钻石眼眸,是溢满七彩的被人称之为“魔女馈赠”的眼眸,所以他曾经拥有过非常完美幸福的童年,直到他的母亲拿出刀子来。他家家道中落,所以需要东山再起的资本,正好得到上天垂怜得到了罕见眼睛,儿子或者女儿拿来卖掉再好不过。
怪盗便把她杀/掉,剁成汉堡肉块,丢进下水沟给怪物吃尽,自那以后他孤身一人,跟着腰身如蛇的妓/女学会了偷盗。也许他并不能被称之为怪盗,他和每一个小偷一样都喜欢宝石,闪闪发光的各样宝石是荒唐星夜里少有的地上星星,但是他只享受得手的那一瞬快感,就好像恶劣男人钟情于处女一样享受那一瞬的感觉,在那之后就对这价值不菲的玩意儿不屑一顾,随意丢给那些明明有手脚却犹如无物的废物穷人。
不知不觉他的名气逐渐变大,所有人都开始叫他怪盗,穷人视他为恩人而富人厌恶他到无与伦比,有人说他三头六臂有人说他是黑夜栖息的恶魔变成,他也的确见过身为恶魔的同行,一位年轻的绅士,为了养育永恒生活在黑夜的美杜莎奔波劳碌,绅士对他微笑,说你也一定会找到一个让你付出一切的人。他嗤之以鼻。但他确实是个人类,砍一刀就会流血,流血过多就会死掉,纤细的手指勾住贵妇脖子上的项链,亲吻她的耳廓附以低喃的话语,他长得很美,即使他的眼睛被蒙进黑纱里。
他时常参加宴会,以某个贵妇甚至男人的宠儿或情夫的身份,穿着华丽的蓝色蝴蝶礼服,袖口是少见某种编织工艺的残留,他看中了一块宝石,它在某位伯爵夫人的脖子上,她们总是轻率地将宝石挂在脖子上,简直是在呐喊请过来拿走,所以他将它们拿走,完成她们的愿望。这是一场繁华到不堪的拍卖会,拍卖奇形怪状的怪物或宝物,还有生有猫耳的少女抑或与蛇交/媾的丽人,用高到令人作呕的价格买下他人的一生,于是拍卖会进入最高潮,推出了压轴的产品。
拍卖员说这是一位最优秀的性/奴,她的眼睛是魔女馈赠的眼眸,她的全身来源于星星的赏赐,她是神的女儿,星星的化身。拍卖员说到慷慨激昂,情感真实到不像渲染,拍卖锤敲打在桌上一声脆响,推来一个巨大的白天织就的笼子。
他遇上了他这辈子最想要的东西。
这称不上爱,但是他必须承认她是他最想偷走得到的东西。从一片黑暗中看去她纯洁的就像是牛奶砂糖,白色的肌肤看不出血色,她全/裸/着,乳/房高耸而头发被扎起,小巧的双脚像他曾得到的高昂瓷器般细腻,她的眼睛是整个部分里最迷人的,他第一次发觉原来钻石眼眸是那么漂亮,连他都不由得痴迷。
她蜷缩在白天里,像一只无处可去的猫,时不时抬头看了一眼底下贪婪目光的令人作呕的蛆群,有那么一瞬间,视线撇过了他。她是个哑巴,拍卖员如此介绍,但是这不会损坏她的性能——作为人偶或者性/奴的性能——话语刚刚落下,灯光就啪嗒熄灭,白天的笼子还是放着光,里头的少女不知所踪。
怪盗偷走了他要偷的宝物。
他将她放进自己的房子里,那坐落在贫民窟的一角、因栖息着怪物而极端便宜的房子。那位为了美杜莎忙碌的恶魔也在此居住;东方来的恶鬼穿着丧服游荡,打着一把赤色纸伞;恶劣到令人无法忍受的狼人兄妹笑容灿烂时将人推入悬崖;最声名狼藉的魔女于深夜歌唱,尖利如人鱼的嘶鸣。
她从头到尾没有任何表情,蜷缩在一处发怔,这使他高兴极了,因为这或许可以作为他还未真正拥有她的证明,那他就不会厌倦了。他给她买了一件裙子,和她讲你的名字是——是艾嘉,她突然开了口,这是母亲留给我的名字。
可是她明明是个哑巴。这让他有些惊慌失措,抓着她的裙摆的手微微一颤将它撕碎开,从不敲门的恶鬼进来的有些太巧,对方把那把纸伞收好,露出了暧昧的笑容,哎呀原来——他的名字——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呀,还真是不好意思擅闯啦。话未说完就被他一巴掌扇出门外。</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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