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窟山荒山一座，孤坟一座。
牛素素除尽坟前枯草，擦拭干净了墓碑，怔怔盯着“爱徒狐妹之墓”那几个字看了好一会，这才叹了口气，原地坐了下来。
晚生与小玉进千狐洞玩耍，不在身旁，牛素素独自扫墓，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对着狐妹念叨几句，
“五哥死了，他不入轮回，没法扰你，你来世好好的活，别再像这辈子一样做傻姑娘。”
“你的孩子，我给养大了，师父起的名字，叫小玉。”
“还记得我给你写信，说我有身孕了吗？孩子已经生下来啦，叫晚生，和小玉一起长大，他们姐弟俩感情很好。”
“血脉真是很神奇的东西，晚生像杨戬，小玉像你，好在她像你。”
“我要是说我二十几年没见杨戬了，你肯定不信，没办法，他有正事要做。”
她有很多事想讲给别人听，但亲人逝去，挚友不在，锦书难托，师徒难以相见，夫妻不得团圆，姑嫂不能相认，如此，竟是无人可诉，也就只有对着眼前荒冢，还能说上几句。
杨戬不在身边的这几年，越发孤独。刚诞下晚生的时候，孩童啼哭，她也跟着大哭，有时候梦里梦到故人，便不愿醒来，于是也就更明白了杨戬为何曾耽于四重天幻象里。
凡人修道，妖想成仙，多数都是想求长生，这件大多数人求而不得的事，她莫名其妙便得了，不但得了长生，还得了杨戬，得了个家。
与杨戬在一起的时候，千年如一日，只觉时光短暂，此生大幸，如此便好，可杨戬心中自有鸿鹄，她不能用柴米油盐拘着他，于是便有了这浑浑噩噩的二十几年。
好在还有两个孩子，好在他们还算懂事，只是最近小的那个越来越让人头疼就是了。
她还有很多话未说完，那边晚生和小玉已经玩腻了千狐洞，出来寻她，小玉走至坟前，低头拜了拜，问道：“娘，这是你朋友吗？”
牛素素答：“是，很好的朋友。”
你看，这是你的女儿，她在心里说道。
晚生纠结了半天，终是也走了过来，拜了拜，却不理自家娘亲，牛素素知道他还在生气，气她那日说人与人不尽相同，杨戬善恶未知。
他这一点便与杨戬很不一样了，若是有人与杨戬意见相悖，说他不对，他从不生气，都是默默证明自己是对的，用行动打脸他人，晚生没他的心性，只会生闷气，想来也是因为还小。
儿子同娘赌气，娘却不能与儿计较，娘俩儿生了好几日的气，终于还是牛素素先低头了。
“三圣母一事……你若是好奇，便亲自上天去问问。”
晚生眼里瞬间有了笑意，小心翼翼的确定：“真的？”
“真的。”
“娘也去吗？”
“我不去。”
“姐你去吗？”晚生又看向小玉，她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牛素素拿出上次杨戬给他的金锁来，递过去道：“本以为丢了，那天清理行囊却找到了，你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