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之前,就差把整个沙砾地都翻过来的花木兰终于找到了自家小参军。只是这情形着实是有点诡异,自家小参军居然在靠着大车车轮用磨刀石磨匕首?
花木兰很清楚自己这回干得事有多么不妥当,也猜到了自家小参军来肯定是觉察出了什么,现下必定是满肚子火,就等着她往刀口上撞。可没法子啊,谁叫她喜欢上了呢,哪怕是无数次自我劝解把小参军送回和平的中原是个必须之举,但还是会有不和谐的声音从心里冒头,送回中原做什么,亲自护着也差不多啊!再说了还有人能比你更好的护着英台吗?无数次天人交战让花木兰在收到祝英台飞鸽传书时就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来,把小参军揽入怀中好好揉搓。
如今见到真人,花木兰这满腔的幸福感再也抑制不住,迈着大步走了过去,伸出双手就想摁在祝英台的肩膀上。
然后,然后就差点被削掉了指头。
“英台,你这是做什么!”花木兰又惊又怒,缩回双掌心有余悸地看着祝英台手中的匕首。乌兹匕首啊,吹毛断发,削铁如泥,这是能闹着玩的吗!
祝英台其实也怕,刚才只是她见着花木兰这一脸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就来气,下意思就把匕首挥了过去。现在见着花木兰没事,心里的那股火又窜了起来,当即起身拱手面无表情道:“属下见过将军,思考入定,不知将军驾到,误以将军歹人,情急之下才挥刃相向,还望将军勿怪。”
理由倒是勉强说得过去,只是这个语气,怎么这么奇怪呢?一见面就削指头?花木兰盯着祝英台始终面无表情的脸,面上也渐渐泛起了冷色。
“哐当。”花木兰一拳擂在了大车的车厢壁上,把祝英台圈在了一臂之长的狭小范围内。
“英,台,你,在,说,什,么?”花木兰说的话一字一顿,泛着令人心惊的寒意。
这样的花木兰对祝英台来说无疑是陌生的。她记忆中的将军,虽然沉默少言,但总归是稳重可靠的。对着她的时候,眼里总是带着笑意和温柔,连气势都会全部收敛,生怕伤了自己分毫。
可如今呢,连最普通平常的情绪都吝于展现,往昔平静无波的眸中则是迅速的凝结起一层厚冰,在祝英台强梗着脖子与花木兰对视之后,那层冰又一点点的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名为狠厉的烈焰。气势也毫无保留的散发出来,混着还未清理干净的甲胄上的血腥味,令祝英台不由自主从心底生出一种名为害怕的陌生情绪。
对付一般人,花木兰这种修罗形态可以说是无往不利。只是遇上祝英台这种非常之人,就注定了花木兰使多大气力,就会受到多大伤害。不,也有可能是加强版的伤害。
深吸一口气,
祝英台压下了心中的害怕情绪,仰起头和花木兰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睛对视,语气平静:“将军也算是通晓文墨之人,怎么会不知道英台在说什么。”
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语气把花木兰气呆了。可还没等到她开口撒气,祝英台就用话给她堵了回去。
“将军现在问我说什么了?那我还要问问将军呢,以家中之事诓骗,自赴险地。呵,我现在就想问问将军,是将军您贵人事多善忘,忘却昔日盟誓,还是从未信任过我这个归南者,于是在大战来临之前弃我于不顾呢?”
称呼变成了将军,自称变成了我,仿佛把自己私人情感完全剥除在外的冷静叙述,让花木兰第一次知道自家小参军发起火来可以这么可怕。和祝英台比起来,花木兰那差点被削了手指的被无视怒火也显得有点不够看。祝英台平静地说一句,花木兰的怒火就弱上三分,到最后别说是心火了,心都给祝英台浇得凉透了。
“言尽于此,还望将军珍重。”祝英台把火撒够了,挥手推开花木兰的手臂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