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连绵多日的阴雨总算止了。可团团乌云却依旧笼罩在紫禁城上空久久未散。富察容音就没离开过窗子,望着阴云下的宫门她开始一颗接着一颗拼了命似的往自己嘴里塞着蜜枣,尔晴与明玉在旁非是拦也拦不住,最后只好叫了太医。一通催吐过后,富察容音倚在床上。嘴里絮絮的念叨“皇上来过吗?”
尔晴与明玉面面相觑,这大门敞开的长春宫唯独那位尊贵的主子已有许久未踏足了。本以为怀有身孕皇上便会更在乎她,没曾想今天来的那群妃嫔全是到此吐苦水的,说皇帝日日都去令贵人那儿。把她们这些旧人冷落在旁毫不关心。富察容音面上笑说皇上宠爱新人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好的,但心里想的却如那群妃嫔没什么两样。这宫里都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些个妃嫔又是不是有心来皇后这儿说道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今晚皇上还真没去令贵人那,而是在养心殿接见了风尘仆仆的傅恒。本应该晚一天随大军一起归来的傅恒听闻姐姐怀孕的消息,便独自快马加鞭先行回了京师。回来后本想赶着去见姐姐,但入宫时天色已晚,傅恒只好先来养心殿拜见皇上。
小禄子为皇上送去炖了许久的参汤,只见皇上正与富察大人在养心殿里聊得投机。李玉上前传话说是太后命人送来的人参汤给皇上补身子的,皇上想都没想便将其端起一饮而尽,并对傅恒打趣道“母命不可违啊!”喝完放下茶碗转头向着小禄子吩咐道“替朕谢过皇额娘!”
目送李玉同小禄子出了养心殿,傅恒抱拳作揖道“皇上的孝心乃是天下人的标尺,微臣还得向皇上学习才是!”
弘历笑着指了指傅恒“你呀!也开始学着奉承朕了!”说完两人便又开怀畅聊起政事来。
出了养心殿正殿,小禄子有意放慢脚步。他不过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有人愿者上钩。在离养心殿十米开外御前侍卫看不见的角落,有人躲在墙根暗处偷偷的唤他。“喂!你!过来!”
小禄子就着养心殿里传来的一点烛火微光,看清唤他的那人后便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弘昼见来人是比自己矮了几寸的小太监心中有些不满,但这种时候能那么巧的遇见一个来送东西太监实属难得。内心稍作挣扎后,弘昼便把人带进自己暂住的寝殿,二话没说就叫小禄子把衣服脱了。
脱衣服这件事可远超出了小禄子的预料,望着眼前同为男子的弘昼。小禄子有些不情愿的握住自己腰间的束带。也不知怎的那些不好的记忆从脑中闪过。弘昼见他的动作慢慢吞吞,像个大姑娘似的。便耐不住性子亲自上手粗暴的把他那身太监服给扒了下来。嘴里还说“你这小太监真墨迹,哪个宫的?以后别让我再见着你!”
脱完后小禄子双手抱与胸前,身子还禁不住的瑟瑟发抖。弘昼了然笑了。他不是不知道宫里有些太监会有断袖的癖好,再看这小太监长得眉清目秀。怕是已经被.....想着,弘昼故作轻佻,捏住小禄子的下巴挑眉道“别怕,本王没那种嗜好。但若你敢在此大呼小叫引来外面的侍卫,那可别怪本王不客气!”弘昼哪有那种心思,他不过是想换件衣裳出门领吃的方便些。
在小禄子惊诧的目光中,弘昼换好衣服。自己的那身常服则丢给对方,让其好生看管。并且再三叮嘱他不许在殿内发出任何声音。小禄子望着衣裳短半截的弘昼点了点头。就在对方从窗口跳出后,小禄子取出颈间红绳上的那支短笛。清脆的鸟鸣声让候在养心殿外的魏璎珞听的真切。
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尔晴在想自己或许就是那只黄雀吧。自从那日魏璎珞听了小宫女们的闲话,行为就变得越来越诡异。总觉得她在私下盘算些什么,却又让人猜不透。尔晴偶尔会在起夜时,见到魏璎珞独自走出长春宫。本来她都是不以为意,但今日皇后娘娘因为呕吐疲乏早早睡下,魏璎珞却穿起了过年时才穿的那身粉底团花袖的长服。到了深夜尔晴候在耳房门边守着对面下人房的动静。只听得吱呀一声,尔晴从门缝中看见魏璎珞挎着一只竹篮轻手轻脚的出门了。
路上尔晴总在回想魏璎珞上一世到底还做了哪些丰功伟绩,但她的印象中对魏璎珞的注意得是嫁了傅恒后才加深的。至于之前的她一时还真想不起来。
见魏璎珞先是去了养心殿附近的墙外蹲着。后又像是得了什么定心丸似的,急急的往御花园的方向跑去。尔晴远远的跟着她这一来一回的倒也折腾了不少体力。等到了御花园,夜已过子时。魏璎珞挎着竹篮守在假山石旁,尔晴则只能缩在那假山坳里偷偷的观望。
也就过了一小会儿,这石头夹缝着实让尔晴闷的难受。哪怕此时能吹来一丝丝微风也会让她觉得好受些。所谓心诚则灵,尔晴刚想着来微风。便有一阵风从她头顶上掠过,她稍稍抬眼只见一只靴就立在她耳畔的石头上。她一时紧张竟抓住那只靴将其生生从石头上拽了下来。而靴子的主人似乎比她更惊讶,嘴里才漏出一丝哀嚎便被尔晴的手捂得严严实实。但那声音确实惊动了假山石旁的魏璎珞。她以为是有什么旁人来了,便将自己的身子往后缩进了一处狭窄的石缝内,而那处石缝与尔晴躲着的地方仅隔着一片薄薄的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