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士兵活像一个潜逃的苦役犯,勇气十足地在沙漠里跋涉,不久,白日将尽,他只得停下脚步。
他望见一片无垠的沙海。黑黝黝的沙子伸向四面方,无边无际,如同受到强光照射的钢刃那样,熠熠闪耀,他分不清这究竟是一片镜子的海洋呢,还是波平如镜的湖泊。
不久,下沉的月光照亮了兽穴,慢慢地使一只金钱豹的花斑毛皮闪耀出光彩。这只埃及狮子在睡觉,宛如公馆门口华丽的狗舍里安详地蜷伏的一只大狗;它的眼睛睁开片刻,重又闭上。它的脸对着法国人。
——《沙漠里的爱情巴尔扎克
他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
自己最后所执行的是Missiontodeath(死亡任务),他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唯一有遗憾的是自己无法遵守跟心爱的姑娘的约定。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选择愚蠢,这是当时的他所能做到的最好的。
所以,让他意外的是……自己竟然醒来了!
一时间他有些感官模糊,无法分清记忆跟现实的差别,甚至就连视觉都出了问题,看东西就像重度近视加散光的人,只能看到模糊的一片光影叠合在一起,形成一片类似现代艺术般色彩叠合成一片片的图案。
“唔……”
他试图说话,却发现就连张开嘴这个动作,都会引发头部一阵剧痛。
“已经醒了?你的生命力很顽强,小肉虫。”
很奇特的声音,就像经过金属变音器之类的东西,有着摩擦金属物略带震动的余韵在里面。但并不难听,声音低沉,而且语速很快。不过他说的内容……
……肉虫???
他猜,这大概是个骂人的词汇?遗憾的是人际关系比较单纯的他甚至不知道这句是在骂他什么,是指他长得胖?可他也不胖啊?那就是说他比较笨?好吧,一个把任务执行成自杀任务的士兵的确是挺笨的。
“你……是……同盟军……?”
他还是很自信自己的美国佬特质很明显的,愿意救自己这个敌人的应该是同伴?
“同盟军?哼,看来你们这里也在打仗。把你捞出来果然是个正确的抉择。我需要知道这颗星球上所发生的事——你所说的战争。”
捞出来?
迷惑仅仅是一瞬,他很快联系上了前因后果。飞机坠毁,自己跟飞机一起落入冰冷的海水之中。瞬间撞击的冲击所产生的冲击波让他昏过去,他大约是被海水冲出了机舱,就这么随着水流漂浮了很久。低温状态下心脏只能持续很短时间就会因为失温停跳,然而接受过超级士兵计划的他体质不同,让他得以有机会生存下来。
不管怎么说,无论是敌是友,都是跟他说话的人救了他的命。
“抱、抱歉,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他说话还是不太利落,视觉也依然没有恢复,连有着超强体质的他都如此,可见他之前所受的伤真的很重,甚至几乎致命。他还想多说几句感谢的话,却因一阵冷风忍不住打个嘚瑟。
寒冷,似乎是超级战士血清的克星,显然他被改造过的身体也依然畏惧寒冷。这或许是另一个他的内伤恢复速度极为缓慢的原因。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的惨烈情况,不得不试图移动自己的双脚,发现没什么问题,然后是手,也没有问题。那么只是头部——视觉也属于脑部的管理范围,他大约是还没从强烈又糟糕的脑震荡中恢复过来。
“请、请问有没有可以避寒的地方?我可以在那里慢慢跟你讲有关战争的事。这里太冷,再呆一会儿我们两个都得冻僵。”
似乎是他的话太过出乎对方预料,在短暂的静默之后,对方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我还以为……看来你只是光学镜出了问题,小肉虫。你的最适生存温度范围是多少?”
最适生存温度?他想,这个人可能是个科研人员之类的,说话这么学术,他差点一下子没听懂对方的意思。
“我也不大确定,但大约28到30度上下?”
然后他感觉自己被什么托举起来,靠近到一个散发热温的金属物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