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陆诗文熟悉认亲当日的流程,她之前是来过两次福亲王府的。所以到了这一日,除了她太困,眼皮都撑不开以外,一切都很顺利,她终于挨到了辰时,奉完茶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自己的“闺房”补觉。
等做完这些,门外陆陆续续来了客人,福亲王带着陆檀和流风在主厅接客,同各位闲聊,的确是无聊了些,幸好离午饭的时候近了,后厨也做了许多准备,他们才得以脱身。
比起今日才露脸的陆诗文,来人更多的是对陆檀感兴趣。这一位前两月可是在江城掀起了不小的涟漪。闻香阁的店面是裴将军家的祖业,而铺子开张当日城中响当当的人物端亲王和裴将军带头送了花篮之后,江城一时间所有的花店都被买空了。之后店里的生意也是好的一发不可收拾,大家之前总以为开张时候的盛况不过昙花一现,现在两个多月了,店里的生意非但没有衰败下去,反而在闻香阁不断地创新和改进中越来越好,大有一日胜过一日的意思。
正是如此,大家都对这位来历不明又有些手段的年轻人充满了好奇。因为不熟,平日里也很难寻到个由头可以送上拜帖到沈府,今日好不容易遇上了,自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这样一来,一时之间陆檀被团团围住,根本无法脱身。众人从他的姓名问到兴趣爱好,又从年龄问到婚嫁情况,更有甚者,要当场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陆檀被围着转了好久,直到开席的时候才得以抽身。
因着想躲避众人,陆檀并未出现在宴席上,而是去了后院,本以为不会碰上别人,谁知遇到了同样觉得外头太过吵闹的端亲王。
“见过王爷。”陆檀规规矩矩向端亲王行礼。
“罢了,在外头免了吧。”这是两人第三次正式见面,从前见面的时候旁边都是皇帝或者裴将军,突然只剩下他二人,又都是为了躲人撞上的两人反倒不知说什么好。
陆檀觉得干坐着实在不妥,便主动与端亲王搭话,谁知到最后话题还是扯到了他的婚事上头。
“你的情况我都了解,寻常家做父母的,给自家孩子说亲时多半都会考虑到对方的条件,但,我不用。我戎马一生,又是城中的老亲王了,名利老夫都有了,唯独我家中只剩下一个未出嫁的小女儿。她从小便被我府上的人惯坏了,非说要寻到个一等一的男子才肯嫁,这不,上个月去你们店中,相中了你。”
“突然说这些怕是有些唐突,但是沈公子,我知道你的背景,也知道你的苦楚。你应当知晓,即使诗文嫁给了王上,成为瀛国的国母,你想做的事情,她能帮上的少之又少,而且,我想,你也不愿意她一个女儿家牵扯到这些事情中来。可是,我不一样。老夫在朝中的地位便不提了,我在军中的地位可是必须要说的,即使我如今身体不适宜上战场,但是我敢保证一呼百应。从前为了找王上的时候,手上也积攒了一些人,要做事自然方便不过。只要公子能与小女结亲,我保证,荣华富贵不在话下,更重要的是公子想做的事情,想查的事情,三年之内,必定会有个答案!”
端亲王的话不算得上好听,毕竟这样便是让他明码实价将自己卖了,但端亲王所说的三年之期的确吸引了他,所以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说:“谢王爷美意,请容我想想。”
认亲是在白天进行的,照理说陆诗文如今成了福亲王家的郡主,理应留在府中过年。只是她实在舍不下自己哥哥,福亲王道也能理解,终于趁着月黑风高的晚上将人给送了回去。
第二天便是三十,江城是禁私自祭祀的,但陆檀还是偷摸着买了些东西烧给自己的父母。两人枉死,尸骨无存,连座孤坟都没有,只能烧些东西以寄相思。
小安所在的私塾前几日就放假了,流风自那晚看到小安哭后,还真的找机会问了陆檀小安的事情。陆檀当时只道:“我们日后若是回了大齐,这边总要有个知事的看着,不然诗文就真的没有依靠了。他虽胆子小,这一路过来总算忠心,只是这一点已经盖过了许多人去,让他去读识字也是为了日后管理方便。我们这儿本就不缺个打杂的。”
话语间全是对小安前途的考量,而经过他说了这么两回,人也终于能跟他们同台吃饭了。
沈府上有三个主子,但这三个都是年纪轻的,往常在家中过年自然有当家主母打点好一切,头一回自己要过年,之前又碰上陆诗文认亲的事,大年三十了三人才发现他们连年货都没有备。好在老总管是个明事理的,早早支了银子各样都买了些。
三十傍晚的时候,街上已经冷清的不行了,行人们都赶回家与家人团聚,吃团圆饭,后厨也做了好些吃的就等这三位主子说开饭的话。结果邻近傍晚时,沈府门口却停了辆马车,那是要接他们进宫的。
萧铖的身世说来也算得上凄凉了,虽说身为皇子,但登基之前是半分皇子的好运都没沾上,反而时时都有人想要了他的命。好不容易大权在握,如今却成了孤家寡人,只剩下一个姑姑和一个舅舅。
姑姑嫁入端亲王府,大年三十自然要守着端亲王一家子,索性舅舅裘以仁也是形单影只,两人才凑了个伴,在这偌大的皇宫中相顾无言。最后也不知是谁提议说让人把陆檀他们一家子接进宫来,反正人最后人都进了宫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