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檀忽然被流风逗笑了,放下手中茶盏,伸手摸他脑袋：“我如今逃难到这样的地步,除了你还有谁觉得我是个人物？人家可是瀛国的将军,行军打仗，运筹帷幄岂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就好，千万别在外头说了,不兴这样的，自卖自夸。”
流风立马低着头不说话了，目不转睛盯着大殿试图转移注意力。
裘将军一走，殿内的景象也便了,那几位文臣,想来是跪了太久自己都受不了,这会儿都虚晃着身形，仿佛是已经跪不稳了。
“你昨夜出来的时候这几位大人还是跪着的吗？”
“跪着的。”流风道，“昨夜太子是让他们起来的，他们自己不起的。最右边的那位大人,说是太子迟迟不肯将先王遗诏公布出来,于礼治不合。他旁边的那位大人也是要让殿下公布诏的,不过那位好像是支持太子继位的。”
“哥哥，你说太子为何迟迟不肯将诏发出来呢？明明他可以顺理成章地继位,二皇子再起兵就是造反，他岂不是更有资格出兵？”
“诏,有没有都都不一定。”陆檀道,“你想想,宛贵妃得皇上恩宠多年，二皇子却迟迟没有被立为太子。二皇子出去治水，太子一回来就承了大位，你道是为何？”
“我，我不知。”
“没立太子的原因有三点。一是，当初他必定是知道王后的死因，但却没有给王后一个交代，心中有愧，当然这只是很小的原因。二是因为当初刚除了裘家的时候，郭家一家独大，他作为王上，自然不会允许有人压过他，他忌惮郭家就像当初忌惮裘家一样。三则是如今裘家势头正盛，即使他几番打压，都无法阻止王后母家在朝中的势力已经盘根错节，趁他不注意时已经撒下了一张大网。他不是个好皇帝。”
出来这么久，陆檀大多数时候都是在为生计发愁，为将来谋算，若不是今日碰巧见证了瀛国皇子相争这一幕，又勘破了其中那些秘密，他几乎都要忘记，自己学了十几年的谋臣之道。
“哥哥说瀛王忌惮二皇子，那为何太子殿下一回来就立即被封为了太子？瀛王还赐了他□□做太子府，王上住过的太子府不是最尊贵的府邸么？瀛王总不会因为对王后愧疚便直接作出一副要将天下都传给太子的样子。”
“对，你说的有道理，这道理你都能想通，瀛王自然不会不知。但知道是一回事，要不要做又是一回事。”陆檀抿了口茶，低声道，“昨日你不是说宛贵妃因为迫害王后从自己的寝殿被押到地牢了么？加害王后，这样大的罪名，怎会只是关押在寝殿这么简单？”
“太子回宫之时必定在宫内做了万全准备，从相认，到指出宛贵妃加害王后，到立太子环环相扣。况且如今的裘家还有太子姑丈家已经不是从前王后蕹逝时的模样了，两家如今大权在握，只要一人动乱，也够瀛王喝上一壶，他想保证宛贵妃和二皇子，又架不住自己身体不行，怕他们反了，只能立他为太子，为王后正名，给两家一个交代。”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出平城时遇到的那班劫匪？”陆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