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冬也是有些疑惑,阮清平时不常来琉璃宫听戏,竟不知原来在琉璃宫当差的都是这般细致繁琐。一时间惭愧不已,立志回去之后要以此为榜样对清风殿的宫人耳提面命一番。
但这般稳妥虽好,却也忒没眼力介了,明看着殿下挂念要回去看歌舞,还在那一遍一遍的磋磨殿下的一双纤纤柔荑,好好的一双手都要搓红了,真叫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却在这时,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声隐隐传来,听着动静好像是宴席那边。之前出去倒水的宫人端着那盆未倒掉的水慌慌张张的又跑了回来,全没了先前的稳妥,那盆水没能倒掉却是一路泼洒了个差不多。
不等阮清皱眉,半冬便厉声喝道:“大胆!殿下在此,因何如此冒失,全无体统!倒是慌慌张张的作甚!”
那宫人一个响头磕倒在地,颤声道:“不、不好了!有人行刺······席上都乱成一团了!”
阮清霍然站了起来,“你说什么!什么人行刺?又是要行刺谁?”
“奴、奴婢不知······”那宫人只不过出门倒水之际远远的听到响动便看了一眼,只看到刀光剑影,乌泱泱的混乱一片,哪里看得那么详细,说罢便浑身颤抖着磕头道:“外面正是混乱的时候,奴婢也瞧不清楚,殿下还是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吧,莫要贸然出去被刺客伤及······”
半冬吓得小脸煞白,连声喊着,“还不赶紧去将门关好!”眼看着那宫人连滚带爬的去关门,便是急忙拉起阮清就往侧门去,准备从侧门离开琉璃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等一下!”阮清甩开了半冬的手,喊住那宫人:“定王何在?皇上呢?皇上可有损伤?”
半冬都快急哭了,这当头自己都保不住还管别人作甚,便要强拉了阮清躲避。
阮清脸色煞白,却是死活不挪地方,对那宫人沉声道:“皇上若是有事,我们亦是不得周全,眼下重要的是搞清楚外面的情况,刺客既然在席上发难,说明目标不是我们,又怎会分散精力跑到这里来,我们留在这里尚且安全,你且再出去看看,现下究竟什么情况。”
那宫人不敢忤逆郡王的命令,只得苦着一张脸出门去,可刚拉开门,一个人便快步走了进来,那宫人以为是刺客寻来,吓得大叫一声坐到了地上。
“殿下果然魄力过人,这等危险混乱的情况下尚能够镇定自若,实在令在下佩服!”来人大步进门,看也不看地上的宫人一眼,顺手将门带上,方端端正正的拱手对阮清一揖。
“殿下不必担忧,在下刚刚从那边过来,幸有定王身手不凡拼力相救,皇上已安然退走,如今刺客也大半伏诛,相信不一会儿就会平息无事了。”
半冬警惕的盯着来人,浑身瑟瑟的护在阮清身前,抖着嗓儿质问道:“你、你是何人!”
来人笑而不语,只望向阮清。
阮清当然认识这个人,可不就是在扎翠山时的蒋家二房公子,蒋良生么。听了蒋良生的话,阮清暗暗松了口气,坐回椅子里,示意半冬无事,方看着蒋良生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蒋良生这会儿倒是恭谨了起来,垂下眼睛平视地面,恭敬道:“在下仍记得殿下那日所托,奈何殿下在宫中一直不得相见,方才见到殿下离席,便冒昧跟随而来,想问一句殿下,以备周全。”
阮清不由得重新审视了这位蒋公子两眼,在这个人人自危的场面下,这位蒋公子倒是人才,全不见乱了方寸,竟然撂下席上的家人不管不问只径直跑来追她。可见传闻蒋家内斗的厉害毫无虚假,这位蒋公子果然心急的很啊。
当下便是微微一笑,慢慢扫了一眼地上那位宫人,柔声道:“自然。只是如今宫中混乱,实在不是讨论此事的时机。便是要劳烦蒋公子多费些心思,将本殿先前拜托你为王丞相准备的贺礼准备妥当。王丞相是朝中老臣,他的寿宴本殿自当亲至恭贺,这贺礼倒是不可随意了。”
蒋良生也不是蠢人,只得了阮清这一句话便已心安。
巧的很,皇上的寿诞之后,再过几日便是王丞相的生辰,阮清口中所说的贺礼,蒋良生略一思忖便想明白了究竟,拱手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便先回去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