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好多呷了口茶,说,“我知道宫里规矩多,你过得也不容易。”
可不是吗?没有母后关照,也不得父皇宠幸,那些宫女大臣可都是会见人下菜的。武官还给他外祖父几分面子,文臣就难相处多了。
都在试探他父皇的底线呢!
“你父皇在位,我是万万不愿意掺和进去的。”
钱好多这话潜台词就是,除非你有本事登基,不然就算了吧。你父皇那个折腾样子我再能干也没用。
贺余年自己也明白。朝堂动荡不安,相处了这么四年,哪里有把人往火坑里拉的?
“钱大哥能在困难时略施援手就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是自然。”
钱好多自是应下这一点。他要是真有那么狠心就不会每次还运一些粮食回来了。
“我知道钱大哥的本事埋没了。如果钱大哥信得过我,几年后,我再带着东西亲自来邀请钱大哥。”
带什么?当然是圣旨了!
钱好多刚刚才说过成帝在位他就算了,这会儿贺余年是允诺他来日登基了亲自过来邀请。
钱好多对自己的本事也十分自信,笑着答应了,“那我就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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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从文也到了。
他家里在军中也颇有名望,受皇帝忌惮,这才把小儿子留在家中读书,还起了个这样的名字。谁知造化弄人,从文就是喜欢从武,他们只好放手让他来了。虽是有些关系,从将军可没给儿子走后门,让他也从一个小兵做起熟悉情况,今天就轮到他守城墙了。
“瓜娃子,你瞧见那草原莫得?”
从文听着那老兵一口奇怪的乡音,瞪着大眼睛向下看去,下面只有一片光秃秃的地面,黄扑扑的,一根草都见不着。
他摇了摇头。“没有。”
“唉,咋就莫得嘞!以前不是还有吗?”
从文嘴角抽搐,您也说了是以前了,他上哪里看去?
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两步,不想搭理他了。
他来边塞是要打仗的啊!整天站这里有什么好看的?
那老兵好不容易逮住一新兵蛋子可不得好好释放一下话痨的天性?嘴巴叽里咕噜都没听过,一直絮絮叨叨,“我年轻那会儿,每天来站岗也希望能发现什么敌情,可是这么多年了都没发现一次,就看着那片草原啊,这五年渐渐秃了,连一根绿毛都看不到了……”
从文听好友詹寰宇念叨多了也有这么一点常识了,他往地上唾了口唾沫,跺了跺脚。“这草地怎么可能自己秃得那么快?”
那老兵不开心了,我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
“就是这五年慢慢秃的!我天天站岗看着嘞!他们里面的草地没有草吃了可不得出来吃?”
从文懒得和他争,没意思。他的眼睛就一直盯着远方看,那话也听了一耳朵进去。
出来吃就出来吃吧!
就和他们人一样,自己家的不好吃偶尔出来改善一下伙食挺正常的。
出来了……咦?
从文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地平线上越来越大的黑点。
“敌袭——!”
85.架空古代(十六)
北边草原上少数民族入侵的消息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两年本来收成就不好,又是天灾人祸不断,哪里能经得起这一场战争!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陛下……”刘璇面上梨花带泪,语气哀婉,“臣妾也舍不得璋儿,
可是……可是,璋儿也到了能为您分担的年纪了!”
刘璇话里话外都是为二皇子讨要个什么官职的意思,她看中的职位还并不简单,是督军。
“眼下战事再起,您对贺将军……放得下心吗?贺将军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刘璇在成帝耳边吐气如兰,不断地挑拨着成帝敏感的内心。
这个贺将军,指的不是贺老将军,而是故去的仁惠皇后的哥哥,一个脾气暴躁的血性男儿。
本来贺老将军回朝就是因为年纪大了,即将解甲归田交还兵权。可是眼下战争重启,没有贺老将军也有小贺将军,兵马势必还是承认他的。等消息传去,他们知道了大皇子这些年的遭遇,还会那么尽心尽力地给他打天下吗?
成帝被这个问题卡住了。
他是一个敏感多疑的帝王,向来不吝于用自己的想法揣测别人。扪心自问,造成今日局面非他所愿,但是如果他是贺将军想必不会这么乐意善罢甘休。
“爱妃可有什么好主意?”成帝抚摸着刘贵妃的头发,低头亲昵地问她。
“璋儿可是您最亲近的儿子,让他去督军,想必贺将军也不敢做什么小动作的!”
“前线太过危险。”
“璋儿愿为您分忧。”刘璇大义凛然地说着,心下的算计藏得极深。战场上是危险,但是那也要看是对谁了!
她的儿子,那边怎么会轻易地动了?倒是贺将军得小心了。
成帝犹豫许久,不知是否是父爱再次被唤醒,他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刘璇。
“不行!璋儿想要锻炼一下,朝堂上有的是职位,何必去边疆那么危险的地方?朕意已决,让煜琞去吧,那边还有贺将军照顾他!”
成帝自以为做出了圆满的安排,全然不知刘贵妃满眼愕然,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老东西!怎么偏偏这会儿想起来这一茬了!
璋儿不能上战场,她后续的计划全都要变了!
战争的影响还不止是发生在皇宫里的这么一点。
钱好多敏锐地发现自己产品的销售额在下降。青苗也发现来看书的人少了一些。
说实话,都要打仗了,谁还能惦记着这些东西?之前那么多年没见过这些新奇的玩意儿也过过来了,眼下一打仗,手头上的钱还不如去屯一点粮食呢!
青苗这里偶尔来借书看的学子倒还好,影响较大的主要是孩子,那些她教了不少术数知识的小朋友们。
“阿宽,你怎么这么久没有来了?进度落下不少啦!”
这些小朋友之前可是每天都会过来的!
阿宽一副心虚的样子,拉着青苗就往里面跑,也不知道在躲谁。站定,他才支支吾吾地开口了。
“先生,不是我不想过来。只是……我娘她不同意啊!她说这些玩儿玩儿就行了,现在这种紧张时刻,还是呆在家里安全一点……”
他说着说着,头都快低到胸口去了,完全不敢看青苗的神态。
“那你这次……”
“我就是来和您说一声,怕您担心。”
青苗点点头,这在她的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人命总是脆弱的,阿宽他娘这样想倒也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