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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虽说进了贼人,但从皇帝那儿讹诈到了一座善堂以及内中两百多个孩子作为补偿,张寿自然心满意足。而朱莹气急败坏地从怀柔皇庄赶回来,找皇帝诉苦时又恰逢张寿在,那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告退离开的时候脚下生风,那真是畅快到了极点。
于是,之前才大发雷霆的天子眼看人家准小两口成双入对地并肩离开,他不禁酸溜溜地说:“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让这两个人彼此之间误会一场?”
花七已经领会到了皇帝此时那点恶趣味,却是先轻轻后退一步,随即就足尖点地,悄无声息地消失得没了影。而楚宽同样不想掺和到皇帝这非常滑稽的设想当中,可他就不像花七那样好运地及时逃之夭夭了,因为皇帝直接就朝他看了过来。
于是,之前才被皇帝指着鼻子大骂了一顿,在张寿看来差点就没被推出午门斩了的楚公公,此时却是直截了当地说:“皇上恕罪,张学士之前那般拼命转圜,这才暂息了皇上雷霆之怒,奴婢不论是从哪一点来说,都不可能落井下石。”
“你还好意思说!”皇帝本来只是开玩笑,可此时楚宽这么直言不讳,他就不禁怒道,“还有,把奴婢这两个字给朕收起来!朕是让你在慈庆宫伺候三郎笔墨,但那是让你给他当能够诤谏的师友,没让你把那些诚惶诚恐的徒子徒孙都往门外推!好了,你给朕下去!”
三皇子在旁边迷惑不解地看着,眼见楚宽倒是依言退下,但父皇那张脸就更黑了,他犹豫许久,心想父皇刚刚那关于张寿和朱莹的话题万万接不得,既如此,还不如继续说楚宽。于是,他忍不住低声问道:“父皇,楚公公他……”
“什么都别说了。你也好,别人也好,还能比朕更了解他?”皇帝恼官,张川也是好文,在外人看来虽说是勋贵,但宠信好似不比其余各家,就连几位侯爵伯爵中都有人比张家父子宠信更甚。
可自从张川出任顺天府尹,那意义就大不相同了。甚至有人将其和赵国公朱泾出任兵部尚书相提并论。
所以,当张川急匆匆地奉诏去了乾清宫,从乾清宫出来又马不停蹄前往孔家,这自然引起了不少关注。
而孔九老爷早朝之后一刻都不敢多在太常寺停留,匆匆赶回家查看孔大学士状况——当然,他更多的是因为张寿早朝时提到那个江卓儿之事而满心不安,情知堂兄算是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于是,听到张川突然来探病了,嫂子顾氏派了次子去迎,他不禁大为惶恐。
他实在是没办法不惶恐,虽说皇帝让朱廷芳去张园提走张寿所言的那个江卓儿,但经过前两天之事后,谁还不知道张川这个顺天府尹和朱廷芳根本就是一体的?之前做出的外紧内松之势,就是为了钓出那些居心叵测之徒。
说不定朱廷芳已经从江卓儿口中问出了某些事情,又知会了秦国公张川,如今张川就是为了这事情登门兴师问罪……说不定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
想到自己回来之后,也不知道说了多少话,朱廷芳到张寿的那番言语都对孔大学士转述了,可这位堂兄从他一进门就始终不理不睬,孔九老爷此时干脆把心一横,打开天窗说亮话。
“大哥,我知道你是恼我这次错断了形势,这才惹来了朱廷芳那个煞星,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确实是看见张寿身边那个阿六在药行买补药,指名道姓要最好的,连人家镇店之宝,那支最贵的老山参也买了。要知道此人最吝啬小气,连借钱给人家姑娘买弹弓都要高利贷!”
“再者,侄儿尚且都会一时昏头把家私悄悄运出去,更何况是我?大哥,你在京城做官,你可问过大嫂日常开销吗?都说京城居大不易,你一个内阁大学士,都尚且入不敷出,更何况是我?可你问问大嫂,每年我省吃俭用,借口三节两寿,贴补了大哥你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