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云景台(1 / 2)

这个桥过的,委实是叫本少胆战心惊。

这个桥过的,委实是叫本少成千古恨。

藤桥这东西到底是个忒天然的物件,没风的时候至多瞧着就是摇摇欲坠,虽然行进的过程也算方便,然观感上却并不实用,每次只能通行一个人,若要两人并排着通行就是难上加难,而且风一吹便不出人所料的成了独木桥,须知独木桥又是缺点多多,其中最臭名昭著也是最显而易见的便是容易滚动。

人走在独木桥上好像是在走滚桶,一个不小心便有摔下去淹死的危险,如今若是在玩杂技,本少我保证不多一句嘴,可如今不是在玩杂技,本少我就得多一句嘴。

藤桥没有桥墩,全部的重量都是拉在河岸两边的两棵大树上,我手搭凉棚的远眺一眼,好像是两棵长得差不多的老柳树,根须多拉力强老树虬枝,桥身均是由树藤编织而成,其下又以一张藤网,吊在起到牵引作用的主藤上,网底置了一匹阴沉木的木方作为桥面,因此整座藤桥从远处看,就像一张悬挂于江面上的硕大渔网。

藤桥悬于飞瀑寒江之上,周围群山环抱绿荫蔽日,瀑布飞鸣江光日影。

水大江清雾气迷濛,人行其上是个惊险绝佳的观景探幽之处,因了是在正午,随处可见水雾中飞舞的彩虹,飞瀑流经断崖一倾而下,三折之后又下落三江,逐级而下蜿蜒曲折,泉水落入江底激荡起层层乳白色的浓厚雾气,雾气缭绕大气磅礴好似仙境,由于水雾的缘故,脚下的阴沉木桥面变得异常湿滑。

秦雨曜憋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嚎出声:“薛哥哥,我要光脚走!”

此言一出无人应答,林妙雪开始息事宁人,极小声极小声的数落他,数落他无事生非,数落他无事生非把众人的眼光引到他自己的身上,他俩这厢闹了一出戏,那厢就引发了玄夜,大美人和逸尘的诸多不满情绪。

原本湛蓝无云的天空也很是应景的,落了点细碎的微雨,细雨飘摇云雾氤氲,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宁静气息,我摇了摇折扇没吭声,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吭声是大不妥,林妙雪自打在茶馆里领教过我说一不二的性子,这一回便很赶眼色先瞧了我一眼,见我没表态就晓得秦雨曜撒娇不是个时候,赶忙在我身前猛拉秦雨曜一把,又是一叠声的叫他闭嘴别多事。

秦雨曜欠抽,言一出必定要行,我不吭声他便开始耍小孩性子,边闹边脱鞋袜,脱了还不满足又扶着桥身的藤条站起来,光着脚滑了两滑,这一滑事情可闹大了,秦雨曜人长得娇小体重又轻,整个人顺着水雾的惯性朝着藤条的空洞处滑出去,半道上被藤条的一个断裂处刮了一下衣服,就那样打横挂在藤桥的外沿一下一下往回荡。

我那时急于救人,想都没想便蹲下身捞了他一把,藤桥受了风本就有些重心失稳,我一步挪开重心便更加失稳,倾斜着身体抓住他的胳膊,把飞云扇斜插在桥面上借力,拽着他的胳膊一点点给拽上来。

当真是天公不作美,在这样一个众目睽睽的时候,老天偏就起了一阵邪风。

秦雨曜看着娇娇小小不起眼,实则是个偷着胖的主,死沉。

偷着胖的主因了这一阵邪风,在我手中吓得吱哇乱叫,很自然整个人扑进我的怀里,一双小手毫不客气缠上我的脖颈,然后在我拽他的过程中同我来了个嘴对嘴的近距离接触,我背靠着另一边桥身上的藤条,被他强行抱着蹭唇角。

我被他堵得喘不过气来,兀自仰面朝天横眉瞪目,勉强稳住桥身的重心使自己不再向后面倾斜,拉开他吼道:“秦雨曜你差不多就得了,你这也太……”

我话还没说完,秦雨曜的脸上啪的一声,吃了个火辣辣的五指红掌。

秦雨曜给打得呆了一阵,紧接着便怒气冲天的咆哮:“谁呀!是谁打我!有本事一耳刮子打死我!做甚么要破坏我和薛哥哥!”

大美人盯了他一眼,温柔如水的笑着道:“秦雨曜你别不识好歹,若不是我刚刚控制了下手的力道,恐怕你早就要去阎王殿里报道了,就你们剑湖宫造下的那些孽,你下去地府少说也得三魂离体灰飞烟灭,我刚救了你一命,你不但不晓得感恩图报,还在这里吼来吼去,你还是人吗?”

秦雨曜继续咆哮:“我当然是人了!尉迟嘉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是人了!还有,我不但是人我还是剑湖宫的少宫主!”

又是响彻云霄的一个耳刮子,大美人听起来有些发怒:“叫我尉迟谷主!”

秦雨曜捂着半边已经高高肿起来的脸,嘴巴一撅带着哭腔道:“就你有称谓啊,谁都要叫你尉迟谷主,那我呢,我也有称谓,干嘛你们都叫我名字啊!”

大美人还是一脸的温柔:“你没听到我说得话吗,要叫我尉迟谷主。”

秦雨曜道:“可是,薛哥哥就没有叫你谷主!你凭甚么要我叫!”

大美人登时发起横来:“你薛哥哥就叫得你就叫不得,还有,你别想跟我抢他!不管到了甚么时候,这事都轮不到你的份!”

秦雨曜的气焰已经被他打了下去:“我就是喜欢薛哥哥你又奈我何。”

大美人笑容一敛,修长的手指一抬指着秦雨曜又道:“之前的事我也不跟你斤斤计较,就光说今天,你明知这里桥身窄路又滑,你不说穿好鞋子好好走路,半路上闹些幺蛾子,闹幺蛾子也没关系,你竟然学会杀回马枪,学会在我眼皮子底下算计我们家慕滼了,你这样做岂不是存心和我过不去?”

秦雨曜恨恨的望着他:“我也并没有触犯了你甚么,我只不过就是喜欢薛哥哥,我就是亲他了怎样嘛!再说你本来也不喜欢薛哥哥,你若是喜欢他为何从来都不陪他?为何对他爱搭不理?你既然不喜欢他就不要一直霸着他不肯放手!他每天都那么寂寞,我怎么能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我听得瞠目结舌:“秦雨曜你敢插嘴我的事?你敢对我开课说教?我长这么大我爹也不曾这样同我说过话,我喜欢谁谁喜欢我跟你有甚么关系?”

秦雨曜不屑的道:“薛哥哥你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就是因为尉迟谷主不喜欢你才寂寞,所以才日日同他在一齐的,你还不承认。”言毕指了指逸尘。

我一颗小心肝气得要四分五裂,有其父必有其子,这话说得果然没错。

林妙雪愈听愈恼,美目怒睁踏步上前,用力在他胸口上推了一把悻悻的道:“秦雨曜,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平白把陈逸公子拖上又是个甚么道理!”

秦雨曜素来就是性子倔,一般都是吃软不吃硬,林妙雪说他他就胸膛一挺朗声道:“本来就是嘛!我哪里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