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祝东风(1 / 2)

杜枫这一场赢得有点辛苦,内伤没有外伤无数,最厉害的是虎口震裂。

菩提晓得自己废柴,没能按照我的要求连战成功,所以绝口不提同我的约定。

吴掌门那边应该对名次不是很感兴趣,因为他的门派统共只上场三次,三次之后便没有再派人出来对战,而且他也没有打伤我的任何一个护法,只是菩提他们几个的内力委实消耗得十分厉害,没有三两日势必恢复不好。

第五日比赛结束时,按照场上胜负的记录又淘汰掉五个人,如此一来现在手中既持有着请柬又暂时安全的便只剩下三十个人。

接下来的第六日和第七日,是从三十名晋级到二十名的淘汰赛,因为菩提他们的内力没有恢复,一直是杜枫在台上连战菩提他们负责串场,第七日结束时炎一又淘汰掉十个人,其中一个是他自己的弟子叫做空善,也是个千人一面的和尚。

大会日程的时间愈往后,比赛便愈是竞争激烈,对战的时间也愈发的被人为加长,每个门派都不想退场,每个门派都想争第一,所以人人自危。

第八日除了衡山没人被淘汰,衡山派陆掌门家的小女儿陆心幽,在同嵩山的弟子对战的时候失手杀了人,所以整个衡山派都被炎一轰了出去。

要晓得,在擂台上打败对手和杀掉对手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打败对手叫成绩,杀掉对手叫谋杀,所以在擂台上杀人是犯大忌,衡山的手中原先有四张请柬,因为犯了大忌所有请柬一并被炎一收回,如今整个赛场上便只剩下二十六个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赛场上的人数也在一个个减少,有的人拦在会场外面,大肆叫嚣灵溪大会的不公平,也有人说炎一私底下吃了其他门派的回礼,所以便在评判规则上做了手脚放了水,还有人则把失利败走的愤怒矛头齐刷刷指向了我,说我的门派之所以能够一直保持着安然无恙的绝佳成绩,正是因为我攀上了南宫家这一枝高树枝,所以炎一冲着南宫墨的面子不敢故意刁难我,不敢判我手下的人有违规要出局,但是也有人选择了沉默。

会场外那些沉默不语的,往往是与每个门派都交过手的人,他们是输了,可他们输得心服口服,他们清楚自己的实力在哪里,同时也清楚自己的弱点在哪里。

第九日的比赛,几乎已经达到了严苛的臻选标准,名次排得愈往前愈加难以推进,名次排得愈往前淘汰的比率便会愈高,进展也会愈来愈缓慢,比赛耗用的时间愈来愈长,但临场形势却愈来愈严峻,只短短一个上午,二十六人就变成了十二人,当天下午又淘汰掉两个人。

第十日十个变成七个,第十一日七个变成五个,第十二日少林那边意外弃权了一个人,恒山内部的两个人对战,一个连战都没战便选择认输,第十三日场上的对战名额不出南宫墨的安排,真的就只剩下炎一,他和我。

等了这许多天终于等到了最终局,终于等来了最后的对决,我有些麻木。

现在的名次是我们三个门派排名不分先后,接下来要争夺的是单人赛的第一第二第三名,灵溪大会的规矩是,依据单人赛的最终名次来参考团体赛的成绩,最后的排名才是今年的名次,现如今我的团体赛已经是稳扎稳打拿了第一,招式第一应该也不成问题,我只要再拿到单人赛的第一,今年便可以大功告成。

那小厮抱着盒子叫我抓阄排上场顺序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快要笑出声。

为了这抓阄的事,南宫墨提前五日便已做好万全的准备,并且特制了两个阄,只要是我来抓,不管怎么抓都是抓到要同他比。

其实这事是不对的,也是不道德的,原先有三哥给撑腰,我是坚决不提倡暗箱操作,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如今最大的事便是要给老爹和三哥报仇雪恨,所以虽然不道德,为了报仇,为了老爹和三哥,我情愿不道德一回。

赛前我和南宫墨一直在讨论,到底上场的时候是两个人都用他的五禅剑,还是他用他的五禅剑我用我的秘笈,其实我现下一个处于三不管地带的人,用甚么招式都无所谓,反正整个江湖上,除了南宫墨没有任何人晓得我的招式几何。

南宫墨我根本没必要去防他,况且复仇一事他比我还要着急上心,就算他是有心要伤我,只要我也可以盗用他的武功招式来对付他,只是我不想那样做,讨论的结论是他一直用他的五禅剑,我开头先用我的秘笈,决胜之时候盗用一招他的招式一击必胜,等他失败便当场作戏,直截了当问我为何可以盗用他的武功招式来击败他,问我用得是何方神功使得又是哪家心法。

然后我在他的追问下简单示意,说我可以通过招式的变化来盗用别人的武功招式,继而牵出我这秘笈的威力所在,既震慑了在场摇扇吃瓜的诸多群众,也让炎一在一饱眼福的同时心服口服退居二线,心甘情愿拿第一来换我手中的秘笈。

其实演戏就像披了一层新人皮的画皮女鬼,虽然美得不甚真实,但森森白骨始终潜藏其下,你若不怕硌得慌,也可以选择投怀送抱,但市场前景如此,江湖需要打打杀杀的你争我夺,但江湖也需要浪漫唯美的爱情话本子。

有市场便会有演绎,要演绎必须有悬念,没有悬念可以创造悬念,这是套路。

我抓了阄提了剑,意气风发抚着袖笼走到擂台中央,听着耳边排山倒海而来的欢呼声,看着眼前火红色的擂台地面,瞬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上回我意气用事非要同炎一过两招,若不是有南宫墨替我出头,我如今早已是乱葬岗上的一缕孤魂野鬼,好一点大抵会变个凌厉的女鬼,半夜跑出来给炎一托个梦吓吓他,坏一点大抵早已喝汤过桥入了六道轮回,重新转世投胎去了。

这几年没了三哥给我撑腰,我可谓是活得小心倍加如履薄冰,仇家谈不上遍地,也是有几个特别刻骨铭心的存在,若不是南宫墨一直护着我,要钱出钱要力出力,我真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有勇气,一直心无旁骛走到今天。

我今儿再瞧南宫墨一身月白色长衫,头回觉得叫他一声夫君其实也不亏。

南宫墨甫一上场,整个看台上的女子,便都把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那些目光,有炽烈的,有淫邪的,还有充满了艳羡的无知无畏,我瞧着她们傻兮兮的花痴样子,严重怀疑若有一天南宫墨落魄,发疯没钱无根没尊严,她们会不会继续花痴的扑上去,扑上去求他瞧自己两眼,我对此表示很好奇。

南宫墨被花痴围攻的情况以前时有发生,我那时对南宫墨根本无视,是以并没有觉得哪里有不妥,可今时不同于往日,我如今要算是半个南宫夫人,虽然不是明媒正娶,虽然属于待观察期,但于情于理于江湖道义,这位置上有且只有我一人,所以我对待狂蜂浪蝶的态度,对待之前同他有过一腿的,便都想亲手撕碎。

月白色的长衫月白色的长裤,就连云靴也是雪白的一尘不染,他手中那把凌风剑,剑身锋利修长有美丽圆滑的弧线,乌黑的黑檀木剑柄,剑鞘镂空雕花饰着金箔缀着玉髓,剑华流转之间,便有如天风海雨一般,好似本身便已具备了灵性。

他进攻时的武器有两把,长剑加短刀,每当长剑起势的一瞬间,剑气便会沛然猛烈,却又高度凝聚起自身的内力,我接了他的招脚步飞退,双手各自凝起一股内力格挡住他刺来的长剑。

一道剑芒灿然击落,笔直的如同烈日融雪一般的炽烈,抽身回退,去势未尽的长剑立时反射而上,直挑向他的咽喉,他的剑气陡然聚敛,于刹那间迅速连劈了三剑,震的我手中的长剑一阵激荡。

他这一招的力度,无论是角度去势又或是对于时机的把握,均已臻至完美,凌空一跃我的长剑在身前一横,剑气在内力的贯穿下又徒增了几分,弥散天地的剑气,将他手中的长剑震的脱了手,飞旋着插在火红色的地面上。

他手中一柄短刀脱鞘而出时,明亮的金属的光泽在日光下,与他左耳上银色素银的耳钉灿然辉映,荼蘼雪白的花瓣在半空中上下翻飞,围绕在他月白色的衣带旁边,他的身手轻灵飘逸,动作连贯近乎完美。

我看着他的身形发自内心微笑,有一刻我心甘情愿承认,输给他也无所谓。

终于他表演够了,同我比个口型意思是差不多了,但我已经不想击败他。

本来约好的,最后一招决胜负,我会用他五禅剑的第八式云归碧海,但我现在又有点恶作剧,既想用一招云归碧海,又想用一招拂雪凌云,内力凝聚气劲高速流转,长剑的尖端有如轰雷疾电一般劲暴无匹。

我以前一直觉得,南宫墨俊逸倾城的身姿非常好看,可我现在觉得,他握着凌风剑时的潇洒和不桀也很好看,与生俱来的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