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闻声抬头,一连串小碎步跑过去,点头哈腰道:“掌柜的您回来了!”
那蓝衣的大汉铜声铁气:“各位女侠少侠,再过几日灵溪大会便要开场了,届时还请各位女侠少侠在台上一展拳脚,犯不上现下放着没几日可以过的好日子不过,整日里寻衅滋事群架斗殴!我这五云楼虽然店面小,可也有我自己的规矩,谁敢撒野可别怪我徐某人的拳头不认人!”说罢转身一指那两个小混混又道“你们俩谁敢再放肆,就从我这五云楼里横着滚出去!”
其中一个小混混吓得口齿已经不再伶俐,哆嗦着双手掏出请柬哑着嗓子道:“掌,掌柜的,我们,我们有请柬,您瞧。。。。。。”
那大汉不买他哼哼唧唧求饶的账,粗嘎大拳伸出,探手握紧他的肩膀道:“我徐某人素来只认得钱和规矩!你这请柬我还是代南宫公子收回去吧!”言毕嚓嚓两声,那请柬便成了秋后的落叶,纸屑碎片飘飘摇摇落下来。
那小混混呆立半晌,木然瞧着刚刚还是完好如初的请柬欲哭无泪,另一人慌不择路猛拉他的手臂道:“愣着做甚么!走啊!”说着偷眼去瞧那蓝衣大汉“那个,掌柜的,我们,我们兄弟这就走,啊不,是滚,滚出去,滚出去!”
那大汉好似根本没瞧见在座的南宫墨,噔噔几步穿过侧门进了后堂,一场闹剧在暴力镇压中急速收场,武当的两男一女也重又坐下继续低调吃菜,屋子里众宾客嬉笑怒骂一通也都慢慢恢复常态,先前兴致勃勃的讨论声再一次此起彼伏。
杜枫从南宫墨的身后探头过来,莫名喜感的脸上带了莫名喜感的笑容,两个人大庭广众交头接耳,杜枫垂了脑袋说得低声,南宫墨听得面无表情嗯嗯两声,我其实并没听清杜枫说得是甚么,但我面对南宫墨的时候素来有智商,而且第六感也会跟着见长,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杜枫说得话必须与我有关。
因我们这一桌坐的位置有些偏僻,隔了武当那一桌的距离也比较远,杜枫说完之后很自然太高声音问了句你觉得呢,于是南宫墨抬起头,向着他们那一桌的方向抬起下巴使眼色,嘀嘀咕咕好久的结果只是使个眼色,杜枫会意点头。
晚饭后我在房门前问南宫墨:“杜枫刚跟你嘀咕甚么了?”
南宫墨吃饱喝足,看起来俊美无双飘逸倾城,站得有些灵动:“刚武当那三个人是杜枫走后敬德新招进来的,他们都不认得杜枫,而且能住进灵溪大会指定客栈的人,都是手中有请柬的人,杜枫的意思,他们三个新人不懂江湖规矩最好下手,娘子你的请柬很快就能搞到手了。”
我眯起眼睛仔细去瞧他的俊美:“他们武当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每个门派的请柬不都是应该发到掌门人的手中,再由掌门人选择参赛弟子的吗?他们连新人也有资格来参加比赛?还是带着请柬来参加比赛?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残光淡烛,南宫墨出指指点我的手背上:“谁有请柬谁没请柬不是你该操心的,你该操心的是何时集齐六张请柬。我已经叫杜枫盯上他们了,今儿晚上务必探出他们的底细,若他们身上确有请柬,明儿晚上便以你的名义请他们吃个饭,顺便来个请君入瓮。”捉的动作在右手中比的醒目。
“为何不能直接动手?我一个打他们三个小意思,根本不需要你们出手。”
“娘子,在灵溪大会开场前你得暂时低调几日,不要一上来就把动静搞得这样大。你晓不晓得现在这里有多少人是冲着你的美貌来的,又有多少人是抱着以打败你为荣的目的来的,还有人目的更直接,就是想把你搞到手彰显身份。你大掌门如今是江湖上一等一炙手可热的人物,你的一举一动时刻有人在监视,能晚一刻揭晓身份就晚一刻揭晓身份,我这样是为了你能多过几天清净日子”
我无奈撇嘴:“那老规矩?我请他们吃饭是为了编个话本子去偷请柬是吗?”
南宫墨啧我两声:“他们只要能来咱们就有机会,这不叫偷这叫明抢。”
“抢完之后呢?他们难道不会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到时我要怎样做?是直接把他们杀掉灭口?还是在灵溪大会结束前找个地方关他们禁闭?”
南宫公子当然是南宫公子,话锋一转立马扯上大美人:“不需要搞得你说得那么麻烦,简单,直接,粗暴,你手上不是有尉迟嘉人的万花飘香吗,到时直接上花毒,人死掉一了百了还有甚么可担心?”
别的事可以让步,事关大美人不能让步:“万花飘香?你想让我用万花飘香来解决杀人的问题?南宫墨!你到底安的甚么心!今年大家都晓得万香谷弃权不来参赛,你竟然想叫我用万香谷的花毒?你是故意嫁祸给大美人!你是想让我亲手嫁祸给大美人!你想得美!我明白告诉你我不干!”
“那你抢了人家的请柬,又怕被人泄露身份,这事你要如何处理?”
“杀不掉便关紧闭,你们协办方不是有处罚小黑屋吗,总不至于放任自流。”
“人家没有提前犯规,你却要把人家关小黑屋,这不合适吧?”
“你们小黑屋不就是用来关人的吗?怎么给我关人就不行了?”
“小黑屋自然不能关人,这事没得商量,你若当真想关便另找地方。”
“。。。。。。”我漠然盯了他一眼。
“娘子,我劝你能省则省,事情就这样定了,先等杜枫的回信,有请柬才会有下一步,没有请柬一切计划都是白费。”
话语生硬没有转圜,月白长衫上的薄纱折射出冷然的高傲,斯景入眼搅乱心神,我不能否认南宫墨的能力,不能否认他对我死生不计的付出,可我只想急切的逃离他,挣脱他对我精神上的束缚和牵制:“你别想我听你的,也别想我会听你的去害大美人,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南宫墨看我的眼神挺可怜,脑筋转得比我快:“娘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甚么问题?”
“你能喝多少酒?”
“怎么个喝法?”
“喝醉。”
“一斤半十五年花雕加三两竹叶青。”
“多少度?”
我笃信南宫墨不会轻易放过我:“你要开酒坊让我给你试酒?”
“我要做到心中有数。”
“我又不是你花钱买来的窑姐儿,又不需要我去给你陪酒。”
“谁说不用陪酒,这回娘子你就纡尊降贵去陪酒,把他们灌醉再抢过来。”
我被他的思路雷的很踏实:“哦?原来伟大的南宫公子的计划是这样的吗?”
伟大的南宫公子再次眼神乖乖:“不然你以为呢?”
我望着他再次肝肠寸断,寸断在大美人已死一事上,小心肝碎的哗啦啦。
我想起来了,若三哥还在我一定选择仰仗三哥过活,若大美人还在着我一定选择守着大美人安顿度日,关键时刻还同我耍心机的一定是南宫墨,我的心一紧:“你的安排我连说不的资格都没有是吗?就算我说不想去也迟了是吗?”上一秒还雷的肝肠寸断,下一秒便能收放自如笑靥如花,我很佩服自己的演技“酒一口不会少喝,请柬也一定使命必达取回来!”
南宫墨瘦高笔挺的身形岿然,眉眼间有翩然的柔情,我不晓得他那柔情有几分真有几分假,灯花离烛光影疏暗,他抚着我的脸颊轻笑出声:“娘子真是与众不同,文能摆平我武能定江山,连喝酒都能如此开心,我若早晓得你有这爱好,当初就该天天给你买酒喝。”
我叹息:“我三哥不是甚么都对你说得吗,这事他难道就没告诉过你?”
“说是说过,可是我第一次带你回莲华殿的时候沿路买了十几坛酒,你不是还说我是酒鬼,还说自己绝对不会跟我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