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面镜子出现在他的面前,里面有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是属于月仙的。小无鹤惊恐的大叫,镜子里的月仙伸出了手穿过镜面扼住了小无鹤的脖子将他硬生生拖进了镜子里面。
过了不久,小无鹤从镜子里出来了,他一脸茫然,却摸了摸脑袋道:“我刚才睡过去了?”他已经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小无鹤低头看到了那面镜子,便沉默的捡了起来踹到怀里。小无鹤继续朝主城内走去,不过,他的眼睛里多了一张属于月仙的脸。
这一幕代表着月仙已经让刻魂镜认自己为主了!
唯柔的眼睛里的恐惧到达最高,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杀月仙的时候她会觉得那么轻松,并不是月仙太弱,而是月仙已经参透了‘向死而生’,那一战,是月仙故意利用唯柔帮她成功让刻魂镜认自己为主而设计的。
什么是向死而生,死去变成镜子就是向死而生,她的灵魂是死了,但她意识却寄居在无鹤的灵魂里。
按照刻魂镜的规则,镜子内的所有场景,便是重复着无鹤完全缔结契约前生活的景象。
唯柔忽然想起在第一次幻境里,无鹤躺在床上蒙着被子痛苦的模样,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无鹤就已经将自己的灵魂卖给月仙了。
唯柔无奈的笑了起来,这笑容比什么都难看,她喃喃道:“难怪吴城只想让我回家,而马英杰却想逼疯我。”
石沐安叹了口气:“因为马英杰是月仙,吴城才是无鹤。”
话音落下,唯柔眼眶顿时红了,朝着主城走去的小无鹤折返回到唯柔和石沐安面前,小无鹤将怀中的镜子掏出来交到唯柔手上,他波澜不惊的眸子终于多了些许生气,他蹙着眉,艰难的吐出一句话:“你...找到...我了。”
说完,小无鹤又恢复了刚才的模样,他转过身,朝着主城走去,整个场景发生巨变,又回到了小无鹤刚被唯柔带回南域的场景,如此往复,直至外面的灵魂死亡。
石沐安走出秘境之后,那面镜子没有再碎,因为小无鹤的意识已经完全被镜中的世界吞噬,他已经没有余力破坏镜子了。
小无鹤一直在抗争,一直在想方设法告诉唯柔真相。
唯柔握着镜子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渐渐发白,泪水无声的打在镜面上。
“振作起来。”石沐安顺着唯柔的背安慰道道:“真正的无鹤说不定一直在等你毁掉他的灵魂,你要让他得到安息。”
唯柔抬眸对上石沐安平静的眼睛,她的心也跟着平静了许多。唯柔抹掉眼泪,狠狠的碾碎了镜子。她沉声道:“走吧,去找月仙算账。”
“恐怕现在还不行。”师邀影眺望蜃楼镜映照出来的星空,他看向唯柔,严肃道:“有一个坏消息必须要告诉你。刚才我接到小鬼来报,北赤倒戈丧尸阵营,昨天把关在西域的恶鬼全部放出来了。这些恶鬼正朝着东、南域以及人间发起了攻击。”当初中央人口.爆棚,酆都就让西冥怅将中央鬼狱的恶鬼暂时关押到疆域较广的西域去。
唯柔双眸微睁:“西域有冥怅坐镇,北赤怎么做到的?!”
师邀影道:“不知道,据说那天她不在西域。”
石沐安默默的抬起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唯柔察觉,便问石沐安怎么了,石沐安才道:“那天西域鬼王来帮过我们。”
唯柔:“......”
师邀影用鬼语小声逼逼:“......她不会也看上沐安了吧。”
唯柔假装微笑道:“亲,亲你别瞎说,两个闷葫芦是没结果的。”
于梓易看他们二人眉来眼去的,道:“你们又在说什么悄悄话?”
唯柔尴尬的笑笑,嘴上说着没有,连忙拉着石沐安说要走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唯柔和石沐安回到红月楼坐镇东域,率领东域阴兵抵抗恶鬼来袭。木绮已经把伤养好了,木绮和木也现在成了唯柔的左膀右臂,唯柔道:“中央人口众多,而且还是灵魂转世的重要枢纽,木绮,你带人去支援中央,替我安抚住酆都。”当初北赤游说的时候,酆都便立场不稳,要不是因为中央在鬼界实在太重要,酆都恐怕已经和北赤一样站到丧尸阵营了。
木绮:“是。”木绮说罢,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了原地。
木也道:“厌灵姐,那我呢?”
“叫唯柔姐。”唯柔不忘提醒道:“这些恶鬼首要目标定是解放鬼狱的恶鬼,你带领一支阴兵布下陷阱,就地抓了把它们关到鬼狱去。”
“啊......”木也有些不满,“又是鬼狱啊。”
唯柔:“你的罪都免了,害怕鬼狱干嘛,我又不会把你弄进去。”
木也顿时泪眼斑驳,有些许不情不愿的摸出一壶酒,喝了一口壮壮胆,立刻就出发了。
将东域其他几名大将都安排好后,大殿一下子就空了。唯柔和石沐安带着众阴兵顽强抵抗,度过了最艰险的一段时间,期间,石沐安还受了伤。唯柔立场有些不稳:“沐安,我是不是不该让你留在我身边。”
石沐安躺在床上,伸手轻轻撩起唯柔的发挽到她的耳后,她道:“只要你做的决定,我都认为没问题,而且待在你身边很安心。”这个世界早已危机四伏,桃花源组织内早已生了内鬼,尽管齐同甫和唯柔留在桃花源的小鬼已经在想方设法查出内鬼,但它们依就像不□□一般,没有人知道它们什么时候爆炸。
从某方面来说,石沐安待在唯柔身边是最安全的。
有了石沐安的一句话,唯柔终于松了口气。
唯柔斩下恶鬼修为最高的一只鬼之后,东域的战乱终于渐渐平息了。
东域度过危机,唯柔联系了师邀影,问问南域近况,道:“怎么样,需不需要本王来支援一下。”
师邀影虽然不强,但他是天才,是鬼界诸葛,他靠着恶鬼口中的‘旁门左道’,现在还未有恶鬼能踏进南域各主城一步。
恶鬼们见东、南域久久攻不破,也不打算浪费太多人手在鬼界。师邀影道:“鬼界是没事了,但人间似乎不太好。”
没错,恶鬼们通过北域前往人间的通道跑到人间去了。
人类们不仅要对抗丧尸,还得防着恶鬼来袭。
石沐安听说这件事之后,不论做什么事都容易走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唯柔知道若不是自己主动问,石沐安是不会主动和自己说的。
“你最近在想什么?是想人间的事情吗。”唯柔问。
石沐安点点头,她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柔柔,我有事情想跟你商量。”
石沐安忽然的严肃,让唯柔都不免紧张起来,她正襟危坐道:“你说。”
石沐安道:“我想和张玉之谈合作。”
唯柔一怔,说实在的,自从知道张玉之是张任的转世,唯柔看张玉之的心态就十分复杂。虽然知道三百年前的事情,全是月仙挑起的。但中途唯柔和张任的单打独斗发展成了种族之间的厮杀,东域鬼和张家道士没有哪一方能独善其身。
张玉之导致了他们七人小队的关系破裂,唯柔斩了宋斯一臂,导致宋斯钻了牛角尖走上极端这事且不说,三百年前张家一个道士杀了谢必安,唯柔就更加不可能和张任重归于好了。
如今石沐安说想和张玉之谈合作。人类与人类之间的事情,唯柔本没资格管得太宽。但既然是石沐安要和张玉之谈,唯柔要保护石沐安,她就要见到张玉之。
石沐安看唯柔面露难色,便道:“若是你不想见到张玉之,那我自己去谈就好了,你可以在东域等我回来。”
唯柔怎么可能让石沐安自己一个人去,她的内心进行了漫长的心理斗争,最终她硬着头皮道:“我陪你去。”
石沐安嘴角勾起一个很浅的笑容:“好。”
从唐千千那里听说,在唯柔将雄鹰攻破后的那段时间,丧尸大军趁雄鹰修养期间强袭了。
原本被唯柔打上的王铮年被唐千千吃掉。主将死了,雄鹰军心大乱。
张玉虚和张玉之带领着雄鹰幸存下来的人躲到了深山里面。张家利用自然作为屏障,设置了一个阵法。只要丧尸王和恶鬼不故意去找,是找不到在哪里的。
原本唯柔还以为自己这一行单单找张家会耗费一段时间,没想到石沐安其实一直和张玉之有着联系。那时候唯柔变成了小鬼火,意识浑浑噩噩的,自然不记得张玉之指导石沐安救自己的事情。
石沐安和唯柔出发之前,回了一趟桃花源,她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安排好之后,就按照张玉之给的地址出发了。
张家的位置在一片热带雨林里,她们开着车沿着山路一直走,刚开始还是水泥路,再开进里面一些,水泥路没了,车也开不进去,二人只能下车步行。
沿着地图又走了几里,唯柔发现她们已经置身于深山之中,抬起头看去,这天已经被参天大树给遮蔽了,只有几竖光穿过稀疏的枝叶投到树根下。
泥土和植物的清香钻进石沐安的鼻子里,分明是冬天,这里的温度不但不低,反而还养活了肥硕的蚊虫。活生生的血肉在他们的面前,小虫子兴奋的飞舞着,仿佛在开一场盛宴。
它们朝着石沐安洁白可口的脖子横冲直撞过去,它吸血的针口已经饥渴难耐,就在离脖子只剩一掌之隔,一场不知哪来的大火瞬间将它吞噬,清新的空气中多了几分烤熟的蛋白质的气味。闻着唯柔觉得还挺香的。
她们继续朝着深山内走去,走得越深,唯柔觉得四周的灵气越发足了。
“好像就是这里了。”石沐安看着地图有些不确信道。
唯柔没有说话,就在此时,一支箭“嗖”得一声袭向石沐安,唯柔见状,一手将石沐安护在身后,一手往空气一抓,那支箭便在她的手中断成了两截。
紧接着便是遮天蔽日的箭雨袭来,唯柔单手一挥,那箭雨瞬间在空中停滞,坠落。在石沐安的视角来看,这些箭都是凭空出现的。但从唯柔的视角来看,这些郁郁葱葱的树木后面,有一座古城静静地屹立在里面。
但是她没有动手破阵,因为她们是来求和的。
“在下石家家主石沐安特来求和。”石沐安对着箭雨袭来的方向喊道。
石沐安表明来意之后,攻击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过分了。
“迂腐愚昧。”唯柔冷哼一声,她唤了玄魂出来打算教训教训他们,谁料这场攻击竟然戛然而止了。
刺眼的光芒一闪而过,幻境被撤销了,一座古城的城墙出现在石沐安眼前。
张玉之站在城门上,吩咐守门人开门。
沉重而又陈旧的大门打开,唯柔站在大门口终于看清了古城内的模样,这座废弃的古城建造在盆地里,从城门开始,有一段石阶路一直往下绵延,城中心有一个祭坛。唯柔能猜到古城还在运作时,这个祭坛曾经的辉煌。
如今张家道士带领着雄鹰的人到了这里避难,现在古城成了不错的避难所。
张玉之从城墙上下来,再次相见的时候,张玉之身上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的眉目也愈发温和。他看着唯柔,就好像看着昔日的好友。唯柔被他看得一阵别扭,虽然她知道这是她内心在作祟。唯柔思来想去竟然一跃而上跳到了古城内的一棵古树隐了身形。
石沐安道:“你就当她没跟来吧。”
“没想到三百年都过去了她还没放下。”张玉之无奈的笑笑,说来也是,虽然张玉之因为修阳剑的影响,已经恢复了些许关于张任的记忆,但他终究轮回过,不像唯柔一般带着记忆生活了三百年。他和石沐安道:“刚才听守城人说,你们是来求和的。”
石沐安轻哼一个“嗯”字。
张玉之:“代表着桃花源组织?”嘴上不说,但在他的心里,他是希望来就和的人是唯柔。
石沐安道:“或许在这里你们没有发现,外面的世界其实已经乱套了。”
张玉之一向关心天下苍生,他忙问:“怎么说?”
石沐安将鬼界大乱,恶鬼肆虐人间的事情告诉了张玉之。张玉之明了,脸上却流露出万分遗憾:“现在雄鹰的领袖是我的后辈,张含虚。”言外之意便是张玉之没有权力代表雄鹰帮助石沐安。张玉之虽然知道自己是张任,但除了石沐安和唯柔,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石沐安道:“张道长为何不告诉含虚道长您就是他们的先祖呢?”
张玉之温和的笑着,他道:“有谁会信?”这种情况闻所未闻。“不过我会以修阳剑主人的身份劝一劝他。”
话虽这么说,真正见到张含虚的时候,石沐安便看到了张含虚,不,应该说是雄鹰所有人脸上的敌意。
对他们来说,东域鬼王是带来他们灾难的可怕存在,是杀亲,杀友的恶人。
而石沐安又是引发灾害的石家一族的家主。
在他们看来,唯柔和石沐安就应该千刀万剐。
“我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跟在她身边的恶鬼杀的!!”
“恶魔还有脸来求和,张道长,快把她们抓起来!”
“一定要杀了她们!”
尽管张玉之嘴上劝着:“大家冷静一点。石家家主此次来是为了人类的未来着想。”但是没有用,那些人还是冲上来了。场面几乎失控,石沐安不想伤害他们,绑在大腿上的匕首剑刃久久没亮。
就在此时,火光不安的摇曳,空气瞬间凉了许多,靠近石沐安的人莫名其妙的被一股力量推开。
等火光稳定下来,唯柔穿着一袭红衣,出现在众人面前。
“谁敢?”唯柔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
一直沉默的张含虚道:“都退下。”
唯柔看向张含虚道:“还是含虚道长懂事。”
张含虚听了唯柔的话,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强忍不爽,道:“玉之告诉我,石家家主是来求和的。怎么在我看来,像是来挑衅的?”
唯柔依旧维持着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道:“沐安是来求和的,但是你们一句话都不听就上来喊打喊杀的,那我也只能来找茬咯。”
张含虚:“你!”
“师傅!”张玉之立刻抓住了张含虚的手臂,他道:“外面还有一群老弱妇孺呢。”
张含虚冷哼一声,坐到了位置上。张玉之对石沐安道:“你说说看罢。”
石沐安点点头,最初瞒着世界天选计划的存在,便是怕人类不相信外星生物的存在而自相残杀,虽然事实上,人类已经因为这件事闹过了。雄鹰便是不相信的一方。
当初知道真相的王铮年已经死了,而人类触摸到外星生物侵略地球的目的,公布真相的时机已然成熟。石沐安此时将天选计划和外星生物入侵的事情告诉雄鹰众人,或许能换得人类的同心协力。
与此同时,全世界各地都播放着天选计划以及外星生物的信息。
当真相终于公之于众,才是天选计划实施下一步计划的开始。
所有人听了天选计划之后,脸上的震惊久久不散。
雄鹰总部由石沐安亲自谈和,桃花源组织的诚意可想而知。张玉之趁众人沉默之际,立刻对张含虚道:“师傅,人类应该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张含虚思索片刻,他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道:“人类确实应该一致对外,但是刚才石家家主也说了,外星生物的目的就是通过丧尸吸取人类的魂魄,那我们待在这个地方就足够了,出去救世岂不是自寻死路。”
末世里,最不缺的就是袖手旁观之人。若自己能苟活一时,那为何要为了大义去冒险。
张玉之道:“若我们不以身作则,又还有谁敢站出来帮助桃花源对抗外敌。”
石沐安淡漠道:“你可以躲,但你究竟能躲多久?你真的觉得躲在这里,丧尸王真的找不到吗?”
张含虚在他们的言语进攻下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松嘴了。
“不行!”刚才叫嚣的最凶的雄鹰士兵道,“我绝不跟仇人合作,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已经带人进来害我们了!”
此话一出,室内众人人心惶惶。
他们窃窃私语着,暗暗叫骂着。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人群中传来,唯柔朝着骚乱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人的七窍被黑色东西填满,仔细一看,竟是一根根蠕动的触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