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客中有不少附近的渔夫,这些闲极无聊的人别说是有人弹琴了,哪怕这几天有几声好听点的鸟叫都记得清清楚楚。梁笑堂很快就弄清最近几个月,在附近湖边的任何一个地点,都不曾有人弹过琴。
然后他又去了当初水无心被抓现行的桃花村现场。那是一幢地处偏僻的破旧房子,已经多年无人居住。自从一个半月前事发之后,这房子就大门紧闭,一直无人前来打扰,倒是很好地保留了现场。
梁笑堂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房子里很干净,干净得不像是多年没住人的样子,一切有可能留下痕迹的地方,都被清理过了。结合当时发现现场的两名楚秀弟子的证词,说她们是被一阵不明响动引过去的,
——房屋地处偏远,就算屋内有响动也理应传不到那么远,可见水无心被诬陷的可能性很大。
——还有,有第三者存在。
他又去七秀的地牢里讯问了管刑求的李公公。这时李公公已经知道了叶轻侯是藏剑的帐房,自己先前敲诈得实在太少了,看着叶轻侯的眼里都带着丝丝幽怨仿佛看一个负心汉似的。
叶轻侯也不跟他客气,对李公公说,你要有证据就给梁捕头,我可以再给你一笔钱,否则我就把这钱给凌雪阁,十个牢头的命大概也够买了。
李公公看看老神在在的叶轻侯,又回过头看看另一侧牢房里的一脸惊恐愤怒的绿腰,用膝盖都能想出哪一方更不能惹,帮哪一方更能给他带来利益。梁笑堂见他神情松动,立刻一抱拳说:“还请李公公能帮忙查清这个案子,梁某人定当感激不尽。”
台阶一送出,李公公马上顺坡下驴,本着和谁过不去都不能和银子过不去的原则,他于是点头应道:“好吧,让咱家想想。”
他打开一个杂物柜,在一堆乱糟糟的东西里面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一件粉色衣裳来。梁笑堂问:“这是……?”
“这是水无心被抓进我这边来时,身上穿的衣服。换了囚服后,我看这衣服料子不错,大概能值点酒钱,就收了起来,后来忘记了。”
梁笑堂看那衣服并无出奇之处,便问:“这衣服上有何玄机?”
“嘿嘿,说也好笑,我养了一条老狗,长年跟着我也沾染上了酒瘾,当时我不慎把一杯酒打翻在了那衣服上,那狗一见就扑上来舔那衣服,结果你猜咋地?后来那狗竟然在我面前把一只猫给干了!可见这衣服上定是沾有烈性□□之类的物事。”
“如此重要的物证你为何当时不提交出来?”
“我和这小子非亲非故,高绛婷那妮子的事和我也竿子打不着,关键是没钱赚又麻烦,我何苦来哉?喂,我先说好,你们别想着报复,也别想着赖账,否则我立刻就把这证物扔进炭炉!”
[小队][沐离]:喂,无心,这是怎么回事?
[小队][水无心]:那个未见长相的男性嫌疑者在给我灌不知名□□时,因为预见其有98%的高危害性,身体做出自动做出抗拒反应,使他手里的药瓶中有50%的液态药剂倒在了我的身上。还有,梁笑堂现在正在@叶轻侯,不回复他没问题吗?
这时,他们才发现,就在他们在小队频道里内部交流时,梁笑堂在他们的牢房外面喊了叶轻侯好几声了。
“啊,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你说什么来着?”叶轻侯打着哈哈道。
水无心一看就是心神受创的也就算了,你们两个是怎么做到同时走神的?!梁笑堂心里默默吐槽,但是还是回答:“李公公说除非你愿意发誓绝不赖掉他的报酬,他才肯把物证交给你。”
“就这样?你让他过来。”
叶轻侯“pia”地一下把一张银票拍在李公公手里,李公公看了一下后,立刻答应双手送上证物并附赠出庭作人证。他很清楚能够把这么一笔钱随手甩出来的人,若逼得他不高兴了,真的会有人,而且是很多的人,会来取自己的脑袋去换这位爷的打赏。而自己不过是内坊区区一个小牢头,绝对不会有人会为自己出头。
梁笑堂在边上瞟了一眼,立刻在心中大骂烧死这个败家子土豪,只要那数量的一半——哦不,一成就行,他就可以娶老板娘了。
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给梁笑堂,沐离他们一行三人又只能在牢里等回音了。
梁笑堂前去面见高绛婷时,把他的调查结果作了一番报告。
其一,瘦西湖边上,绿腰所说的位置,从未有琴声响起,也就是说,绿腰撒谎,她的理由不成立,因此她剽窃水无心乐谱的事属实。
其二,水无心淫辱同门之事,为他人陷害所致。
梁笑堂把水无心当时穿的那件衣服当着高绛婷的面浸入一盆水中,再让几只狗饮用这盆水,不一会儿,这几只狗,不论公母,就在人前玩起了群P,如此不雅之事,只看得在场众女脸红掩面,高绛婷面色不善,又不能纡尊亲自杀狗,只好立刻喝令仆从手执扫把之类将这群狗扫入荷池了事。
仅是衣服上浸出的药液,就已经如此厉害,水无心当时喝下的淫毒之烈,那就可想而知。但是高绛婷怒意未消,说:“水无心身为男子,却混迹七秀内坊多年,对七秀弟子的清白构成威胁,本身就罪无可恕,放他出去?只怕难平众姐妹之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