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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米诺牌(1 / 2)

谢家登报的公告,一石激起千层浪。

林瑜和顾元峰多日不曾去新月剧社,消息并不灵通,但是在美术学校学画的时候,却能偶尔听到唐知韵传来的一些小道消息。

她的教室和唐知韵的画室就隔了一层楼,他们俩有时就索性跑来唐知韵的画室旁边,偶尔也能得到一点指点。林瑜蹲在画室了,削好了自己的铅笔,整齐的摆在手边,又帮着顾元峰削一把。眼睛不时瞟向唐知韵的方向。

唐知韵正在和张凤仪说话。

张凤仪靠在画室的窗台上,正在跟唐知韵抱怨,“沈佳琪也被家人领回去了,沈家伯伯说再也不让她乱跑了。”

唐知韵正对着一副水粉画,笔刷一顿,轻声问:“那我们请沈家哥哥帮她说说情?沈少爷是读了大学的进步青年,一定不会不会像沈伯伯一样,关着妹妹不让她出来。”

张凤仪沮丧的摇头,“没用啊,沈子越说他爸下定了决心,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沈佳琪还在争取念完高中呢,估计也是上不了大学了。”

“那严洵美怎么也没有来?”

“过段时间,严大使就要回法国了。严姐姐说她会跟爸爸一起去法国,最近就在家收拾东西呢。”张凤仪越说越是发愁,“唐姐姐,你想想办法吧,再这么下去,咱们新月剧社就要散了。”

唐知韵轻叹了一口气,“那你家呢?你祖父怎么说?”

张凤仪道:“我才不怕呢,我家有我叔叔在,我肯定是要念完高中的,要我这么早就回去嫁人,我死都不肯。”

张凤仪的叔叔是周翔先生的徒弟张眉孙,也是张老爷子最喜欢的儿子。张眉孙先生在张家说话颇有分量,张凤仪也算仗着叔叔的疼爱肆无忌惮了。

张凤仪随手找来一只铅笔,用力在上乱画,仿佛是要发泄自己的闷气。突然“啪”的一声,铅笔的笔尖断了,断掉的笔尖在纸上戳出了一个小坑。张凤仪哼了一声,转手扔掉了手中的铅笔。

那铅笔从林瑜的眼前飞过,碰到了墙壁,嘭的一声掉到地上,咕噜噜转了几圈,停在了墙角。

林瑜知道近来新月剧社的变动。张凤仪以她和顾元峰上次的绑架案为蓝本写成的剧本《黄埔奇案》已经完成了,这几日本来要定演员开始排戏的。可是谢家的“断绝关系”的公告发出之后,谢嘉华离家出走的传闻就不胫而走。

公演那天,谢嘉华因为被她绊住了,没来得及换衣服,还是穿着最后一场戏的一身睡袍出去的。锦江礼堂地方繁华,一个穿着睡衣的“男人”拎着个小箱子跑出去,当然是被很多人看见了。有人传言,那个穿着睡袍的男人,就是勾引谢家小姐出逃的男人。谢天齐老板找到了女儿,谢小姐却不肯回来,谢老板这才一气之下断绝父女关系。

新月剧社在公演之后,很是火了一阵子,谢嘉华的八卦绯闻也是趁着新月剧社的名声,传的人人皆知。有那好事者,因着这事又添油加醋了一番,什么难听的版本都跟着传出来。新月剧社的名声急转直下,很多原本打算加入剧社的女学生都被家人警告不许再来,免得接触太多‘新思想’,书读太多了,心都野了。

唐知韵眼前的这幅画画了一半,不打算继续了。她把刷子在水桶里涮了涮,用毛巾擦干,然后放在旁边的笔筒里。

她转眼看了看林瑜和顾元峰的画架,两个人正在画石膏像。林瑜的画上画着一个三角锥和圆柱体,但只画了一半,和她半个小时前看到的进度差不多。很显然,她这会儿心思也不在画上。

唐知韵问:“瑛儿这几天也没怎么出门,是顾家伯母不让她出来吗?”

林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话是问她的。

林瑜摇头道:“不是大伯母,是二叔。”

张凤仪更加着急了,“这下麻烦了,连瑛儿都出不了门了。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唐知韵淡定道:“你别着急,最差的结果,就是咱们剧社解散呗。横竖当初也是办剧社消遣的,也没指着这个剧社如何发扬光大。”

“可是……我就是不甘心啊。”张凤仪气道,“我难得独立写了一出戏,连我叔叔看了都觉得好,这还没开个头呢,就要泡汤了。都怪谢嘉华,好端端了做什么离家出走?害的我们也跟着一起倒霉。”

唐知韵绕着顾元峰的画转了一圈,指出了几个错误,“这里的光影不对,这里比边缘更暗。”

顾元峰‘哦’了一声,连忙擦掉画错的地方,一边偷偷的瞄林瑜的画板。待发现林瑜的进度还没他快,这才放下心,慢慢擦掉重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