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而围,必遭天谴。你年纪还小,不懂事,会后悔的。”妖王难得好言相劝。实在是这只狼又傻又天真,和这山中一只只都狡诈得不行的狼完全不同,仿佛是家养出来的傻孩子一样。
“我不怕的。我是一定要有孩子的。这样就可以回去和无念结婚啦!”
“无念?那是谁?”妖王皱眉。
白狼通红着脸,终于羞涩起来。
“我——我的意中人。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那肯定不是个好人!”妖王唾弃,“要有孩子才能和你结婚的,必定不是什么真心人。你莫要受人类欺骗,这世上最会骗人的就是人类,一个一个都坏的不行。”
“才不是!他就是好人。”白狼理直气壮反驳,“何况,何况——他又不知道。是我自己求的!和无念无关。”
“哦?”妖王笑着看着白狼,“那你此番前来,他可知道你所为何事?若时他不知,岂不是还要怪你?”
“这……”少年一屁l股坐在地上,脸上灰扑扑的,全是灰。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既然你没有想清楚,那且……”
“不!”他跳了起来,千辛万苦回到这里,绝对不能前功尽弃,“求妖王赐我神药吧。我想……我想他总是愿意的。”
“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我就依了你。不过,世上事绝没有不劳而获能得到的,你要得到灵药必须在我这里做三年苦力!”
“好!”
从此,妖王的宫中多了一个干苦力的小厮,从来没有做过活,每日只要想着抓肉睡觉的白狼第一次学会了做各种粗活。
有时会觉得累,有时会很想念,但他满含希望。
拿到药的那日是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妖王宫中的桃花开到绚烂,白狼抓着药,开心在地上打了个滚。妖王眼睛一抽,实在不敢恭维。以人形的灾地上做着狼形的打滚姿势,惨不忍睹,而且少年已经长成了青年。
几年下来,妖王对这个傻乎乎的白狼也很有好感。这山中多少年不曾见过这么笨这么傻这么天真纯善的狼了。见惯了狡诈奸滑的恶狼,猛然是个小可爱,反差真是有点大。
“能自己回去吧。”妖王担忧,要是路上被人当成羊给叼走了怎么办。
“我是自己一个人来的!”所以也能自己一个人回去!他一点儿不觉得自己傻。
“行吧。祝你一路顺风。”妖王爽朗地挥别,送走这只又傻又白的笨狼,“你需切记。”
“任何逆天而为的行为都会遭到天谴。我不知道这个药吃完之后会有什么作用,但我想你总要付出代价。你可曾确认过,为了所要的结果,付出的代价是否值得?”
妖王言尽于此,当年背着包袱带着一顶小草帽的少年离开的山门,他的背影坚韧,已然长成了可靠青年的模样,但心性却始终如来时一般。
天真。傻气。
他欢快地奔赴山下,向心里的家奔跑。
桃花烂漫时节从妖王山而去,大雪纷飞时归来,观自在菩提的钟声向遥远的地方传去。
他抬起头,望见山寺前满身是雪的僧人。
“嗷呜!”
喜悦充满整个心房。他的心内全是甜蜜。久别重逢思归,他想念他的那个人。
靠在无念的膝盖上,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味,如何都闻不够。
他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里纯洁无垢,天真地说出了一件令人啼笑皆非哑口无言的事情。
“我!要有你的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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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醒。常知欢睁开眼睛,头顶是老旧的青帐,挨着他的是自在软软的胳膊。天未曾大亮,房间里有些暗。他望向别处,无念端端正正坐在椅上打坐。
脸上有淡淡的笑意。那样淡的,几乎要消散的笑意,却被常知欢捕捉到了。
虽然淡,淡的的确确是在笑着的,且高兴着。忽而,他的笑容一滞,露出惊吓的表情。
常知欢皱着眉。他在想什么?什么事让他如此大惊失色,甚至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
常知欢小心地下了床,走到无念的面前,半蹲着,视线和无念持平。
他盯着无念的脸上,他的额上冒着汗,忽然伸出手往前虚虚一抓,常知欢躲避未及,被抓了个正着。
他惊慌失措地,以为无念醒了。但无念依旧闭着眼睛,冒着冷汗。
原来没有醒啊。他放下心来,撇撇嘴,取了一张帕子擦掉无念脸上的汗。
此时,无念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