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皇城的禁军突然大幅度地开始调动,安静的街道瞬间被整齐一致地踏步声给吵醒。
原先早已熄了灯的百姓们皆是掌了灯,纷纷开出半扇门的缝隙探出一个个脑袋想看个究竟。
与此同时,那深宫中的一处高楼上,一个孤独的身影站在寒风中,望着那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眉头紧蹙。
“阿宁姐姐可是在担心景玟?”许欣然将手中的披风盖到长宁肩上,见她紧张的模样,不用猜都知晓她在想些什么。
这世上唯一能让她牵肠挂肚的不就一个苏景玟了嘛,还真是让许欣然好生羡慕。
“我……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她交代。”
那白日里为了苏景玟可以怒发冲冠,霸气侧漏的帝王,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许欣然深有体会,当自己独处时也会同长宁一样感触颇深。
今日在朝堂上,长宁为保苏家母子,她不得不以苏家拥兵自重,分裂朝堂为由下令查抄了苏家,更甚至发了旨意,将苏黎氏与苏景恒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入京。
写完了圣旨,长宁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抖得厉害。虽然此事苏景恒说是景玟让她这么做的,可她着实有点狠不下心,若不是许欣然在旁劝说良久,怕是苏景玟这步棋是要下不去了。
“交代个屁啊,本来就是她折腾的这事,随她去吧。”许欣然见不得长宁总是在苏景玟的事情上优柔寡断的,这可是一个帝王的致命点,自古只有铁石心肠的帝王才能坐上那万人之上的位置。优柔寡断终究只会害了她自己。
“说起来……”许欣然突然伸手摸索了一会儿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那个沈水盈居然没有作妖?不是说她最恨大周吗?我怎么觉得好像哪里不妥呢?”
“可找到长德的下落了?”此事别说许欣然觉得不对劲儿,长宁也察觉到了这丝微妙之处,尤其是陆长德迟迟寻不到踪影,这就叫她免不了每日都担忧着。
“说来也真是奇怪了,派出去的探子没有上万也至少有上千了,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查不到?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消息的无影无踪吧?”
许欣然皱着眉:“难不成是遁地了?算了,还是上天吧,赶紧跟老天爷过日子去吧,别留在人间作妖了。”
“小心。”
大周皇宫那边站在两个心事重重的人,而另外两个也在昼夜不分地往帝都赶去,这不,孟婉婷不会骑马,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幸好苏景玟眼疾手快地飞身而起将人稳稳当当地揽入怀中,双双落入马背上。
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温度,孟婉婷羞红了脸,又懊恼地想要脱离。
“别动,会摔下去的。”苏景玟靠在她耳边轻声道。
“我……我自己会骑。”孟婉婷别扭地将头撇到另一侧,像是刻意在与苏景玟保持距离。
“你自己若是会骑为何刚才还会摔下来?”
孟婉婷红着脸低了嗓音:“我,我只是一时不察大意了而已。”
“那可惨了,我也一时大意,我的那匹马自顾自地跑了。”
苏景玟刚才为了救孟婉婷就没来得及去看管自己的那匹马,这下可好,自己的那匹马早就跑的没了踪影,这要是不同骑一匹马的话,难不成要让自己走着去帝都?
“你……”孟婉婷气急,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人竟是这般无赖呢!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此话一出,两人皆是沉默了,看来,坦白了身份,终是生了隔阂。
当苏景玟自信满满地赶到帝都时,恍然间看到城墙上挂着的两颗头颅,一时不稳,竟生生地将膝盖磕在了坚硬的石子路上。
那一抹鲜红瞬间浸染了她的衣袍,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不会的,这不可能,这两颗头颅一定不会是母亲和大哥,自己……自己写信叫他们提前全身而退的,阿宁也回信说借机将母亲和大哥贬为平民流放边疆了,怎么会这样?
对,肯定是欣然做的人/pi面具,这两个人都是假的。
“相……景玟……”孟婉婷微颤着双手扶住那直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人儿。
这场巨变来的太突然,让人始料未及。
明明一切都是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怎的才过了几日就发生了这档子的变故,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来人!将他们二人抓起来。”
还未等苏景玟从悲伤中缓过神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苏景玟抹去泪水,看向要抓捕自己的人。
是戎晟。
不,不对,应该是戎晟的脸。
戎晟早就死了,这个分明就是顶着一张假脸的陆雨泽。
许久不见,苏景玟差点就要忘了这么一号人物。
“是你!”苏景玟被侍卫押住后,还不忘死死地瞪着那个不苟言笑之人。
“非也,若苏小公子想知道一切原委,还请随我入宫。”陆雨泽说话还是那么客套,叫人猜不透心思。
“你这么押着我走,难道不是在押犯人吗?你确定要用一个‘请’字?”苏景玟冷哼一声。
“还请小公子勿怪,这是在下的职责。”
“等等。”苏景玟道:“孟姑娘已经与我合离,她与苏家没了任何关系,不管你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就看在当时我给了你这个身份的份上,放过她。”
“自然,孟姑娘乃孟丞相独女,即便你们还是夫妻关系,下官也不会拿她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