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中别在针袋的银针,他为难的回头又看了时晟一眼。
“将军,她毕竟怀有身孕,若……小人怕……”
时晟沉默良久,依然稳如泰山。
“她若嘴硬,便是她自绝生路。”
赵淳微叹一声,这才再度看向余小晚。
“夫人,还记得上次小人说于夫人的七百二十穴吗?小人虽不会点穴,可针灸却是小人所长,这七百二十穴里,有九穴相连,银针依序刺入,一针比一针剧痛,待第九穴入针,那真是人间炼狱,常人根本无法忍受,活活痛死者不知几繁。”
余小晚听明白了,时晟这是要给她动私刑,逼她开口。
对自己的媳妇儿都能这么狠,时晟,难怪你要断子绝孙!
余小晚微微睁开眼,泪光盈盈,遥望着时晟。
“将军若不信妾身,便随便来试,妾身之心,天地可鉴……”
赵淳见她冥顽不灵微叹了口气,没再迟疑,只说了句,“得罪了。”
话音未落,那细长的银针便毫不客气地刺入了人中!
疼吗?
不知道。
不过,伤害承受值减了21。
第二针又入了太阳穴。
伤害承受值减了109。
余小晚觉得,下一针她必须假装惨叫一声。
第三针下去,又减了398。
还真是一针比一针厉害!
“啊!”
她配合着赵淳的刺入,惨叫了一声,自我感觉挺凄厉的。
等到了第五针,伤害值已上了千,1306。
她不叫了,拧了丝帕塞进嘴里,怕咬了舌头。
不是装的,是真的!
她的灵体虽感觉不到疼,可身体却能感受到,那心凝形释,只不过是阻断了那痛感自肉体传达给灵体罢了。
第针入|穴,直接减了3968!
不过分分钟工夫,伤害承受值从9000+飞速飚红降低,最后停在了822。
余小晚疼得几度晕厥,当然只是肉体的晕厥,她虽不疼,却能感觉到襦裙已全都汗湿,额角的冷汗混着血迹模糊了她的眼,触目所见,一片猩红。
“还是想不起来?!”
时晟冰冷的声音像是隔着千山万水,飘渺地传进她的耳朵。
“妾,妾……不……”
这虚弱的声音也不是装的,虽然她的灵体活蹦乱跳,感觉良好,可肉身却是十分虚弱,连发出个声音都像是顶风上坡还是蹬着辆破旧的爆胎自行车一样艰难。
赵淳时刻探查着她的脉搏,第九针举了又举,再度回头望向时晟。
“将军,她脉搏已十分微弱,若这最后一针扎下,只怕……”
这“九穴针”是用来对付那些撬不开嘴的俘虏的,没想到如今却用来对付自己人,赵淳心中五味杂陈,却也不敢忤逆时晟。
时晟一言不发,墨瞳沉沉地望着她。
她斜在地上,原本温婉的小脸,此刻却苍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脸侧的血迹,也显得越发的刺目猩红,她的紧闭的眼角依稀还带着泪,唇嗫嚅着,声音细若蚊蝇,根本听不清楚,可观那嘴型,依稀是在唤着……
“将军……”
搁在桌上的手陡然攥紧!
“够了!”
一声喝令,赵淳如蒙大赦,长吁了一口气,赶紧收了那针,也拔了她身上的针。
正忙活着收拾之际,时晟突然问他:“你可见过惊吓过度失忆之症?”
赵淳规矩的俯身回道:“惊吓过度失了记忆,不算什么稀奇事,小人孤落寡闻,却也见过两桩,一桩为失忆,一桩何止失忆,直接失了心魂,只怕现在还是疯疯癫癫。”
时晟没再多问,起身走到余小晚身前,俯身将她抱起,小心地放到床榻上。
“她可还好?”
“已疼晕过去,不到傍晚,大抵醒不过来。”
“孩子可有事?”
“暂且无碍,不过……若再这般折腾下去,只怕……”
见时晟不语,赵淳斗胆又说了句:“九穴针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夫人一介女流,竟生受了针依然坚称不记得昨夜之事,想来……是真的不记得了。”
高德在一旁也抱拳附和,“是啊将军,夫人的为人将军还不知吗?昨夜之事,颇为蹊跷,属下查过,院中下人各个都有不在场的正当理由,有去浣衣房寻那九皇子丢失的衣物的,有去小厨房帮厨的,也有家人突发恶疾下午便离开的,还有……”
不等他禀报完,时晟突然开口打断,“我心中有数,你们先下去吧。”
杂乱的脚步声走远之后,时晟才撩衣坐在床边。
余小晚的肉身已经昏迷,可灵体还活蹦乱跳。
这种感觉很奇妙。
明明肉身没有睁眼,她却能看到周围的一切,只是无法动弹。
时晟垂眸望着她,神色有些奇怪。
那眼底痛苦的挣扎是几个意思?
还有,干干干,干嘛摸她脸?
虽然感觉不到痛,可其他的感觉还很敏锐啊摔!
时晟的手有些粗糙。
不,纠正一下,是很粗糙,非常粗糙,十分之粗糙!
磨得她痒痒的。
时晟不会有女干尸的变态嗜好吧?
不会吧?!
想想一直以来时晟的暴戾变态抖S,余小晚突然很没安全感。
她飞速调出系统,直接兑换了心凝形释×100,再转换成离魂道具。
看着那流光驿动的离魂,她心里安稳多了。
然而时晟并没有过多的举动,只那么蹭了蹭她的脸,神色倒是越发的纠结了几分。
“你为何要给我下药?”
余小晚静静地躺在床上,小脸苍白,额角的冷汗还未落去。
他抬手帮她抹去,墨瞳驿动着,没有平时面对世人的冰封凌厉,只有深深的疲惫。
“我本已信了你,你为何偏偏要给我下药?”
又问了一遍,自然还是无人应答。
时晟垂眸望了她许久,突然撩摆上榻,跨着一点床梆,探手把她揽进怀中。
余小晚紧张的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一旦他兽性大发,她立马离魂撤退!
刚好还能顺便去看看玄睦如何了。
可他却并未有任何逾越,就那么静静地揽着她,那么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连皇帝都敢与之周旋的镇国大将军,此刻却像个孩子一般埋首在她颈窝。
他身形高大,她纤瘦小巧,他埋首在她颈窝,弓着腰,跨着一丁点床梆,只看着也知道不会多好受,可他却久久没有抬头。
时间分秒而过,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余小晚笃定他已经睡着之时,耳边依稀传来一声沙哑的低喃。
“好累……”
什么?
竖着耳朵再听,却再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大概是……幻听了吧……
自那日起,有过了数日,时晟再没找过她麻烦,或者说,他忙得根本没空理她。
各国使节都纷纷辞别返国,就连耶律蛟明日也要走了,偏偏玄睦被陷害一事,始终没有查出真凶。
那野参是张姨娘送的,张姨娘抵赖了一番,被时晟一脚踹出去丈许,当即就吓得全都招了。
可她也只招了野参是想给余小晚吃的,她根本没想过害玄睦。
虽说野参最后送给了玄睦,可她却以为,就算玄睦吃了也无碍的,他是皇子,院中又有丫鬟,随便找个丫鬟解了药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不会有人怀疑,毕竟,这世道,哪个皇子没亵玩过几个丫鬟?
可她万没想到当时院中之人全被调走,就连侍卫也急性痢疾,一晚上跑了百回茅厕,连门都没人守。
时晟又威吓了她数次,吓得她当场尿湿了襦裙,可所言所答,依然如此。
张姨娘本是苍帝赐婚,用来取代余小晚的,如今已成弃子,即便休了,苍帝也不会有什么反应,时晟便一纸休将她休出了家门。
余小晚得了这消息时,还颇有些忿忿。
都是媳妇儿,张姨娘犯错就是逐出家门,她犯错就是死罪?
越是亲近之人越是严惩不贷,以后谁还敢跟你好啊时望归!
线索到了这里就断了,回头再查那个给余小晚送信儿的小厮,却发现他突发心悸,死在了自己房中。
查问长生何人打晕的他,一无所获。
查问喜儿何人将她关在酒窖,也是白问。
时晟了无头绪,排查了府中所有的人。
茯苓当时与他一起,刘婆子就守在门外,而诸多姨娘全都巴巴地瞅着茯苓的房门,恨不得破门而入抢走时晟,哪儿有那闲心干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时晟一路排查,依然一无所获。
此案越发的扑朔迷离起来。
余小晚倒是认定了茯苓,只是猜不透她的帮凶是谁。
她也懒得去猜,横竖茯苓才是女主,就算她指出一切是茯苓所为,时晟还能杀了茯苓怎的?
被关在阁楼数日,时晟不许任何人见她,连喜儿都不行,一日三餐都是福伯亲自给送来的,洗漱马桶则是一个粗使丫鬟在做。
余小晚整日逗鸟,倒也悠闲,无聊的时候还敲了系统给她传了一个G的文包,要不是辣鸡系统不支持视频游戏,她本来还想刷刷剧玩玩游戏什么的。
不过,有这一个G的文包,也够她打发三个月了。
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毕竟,赐婚的圣旨已经下了,时晟现在不得空处置她,总会得了空的。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余小晚闭着眼刷着脑海里的盗墓,正看到主角点在坟角的灯灭了,窗外突然响起一声诡异的“啪嗒”!
余小晚有点发毛,自从做了鬼之后,她好像更怕鬼了。
她立马关了文档,换了本欢脱的逗比看。
刚看了两行,就听窗外又响了一声,啪嗒!
余小晚下意识地转头先看了看枕边。
小呼呼蜷缩着毛茸茸的身子睡得正香。
啪嗒!
又响了一声!
这次,绝对不是错觉。
余小晚撩被下床,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
隔着纸窗,什么都看不到,她没敢开窗,湿了湿指尖,先戳了个纸洞。
瞄着纸洞向外望去,月黑风高,除了远处府门飘摇的纸灯,到处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她刚想返身回床,却听窗外依稀传来一声破空之音,随即又是一声“啪嗒”。
余小晚略一思索,仗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撑起一丝窗缝。
什么也没看到。
不等她再动,一阵气流冲面而来,纸窗突然被强行打开,一道黑影跃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