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凌冽,裸露的手背已开始存雪结霜,指尖隐约泛青,可耶律越依然坚定不移地伸在她面前,琥瞳无波,看似云淡风轻,却不知暗藏了多少汹涌!
若她不赶紧乖乖遂了他的意,只怕……
她闭了闭眼,柔荑小手缓缓探去。
一点点,越靠越近,眼看便要碰上他的指尖……
她突然一咬牙,收手便是一个长拜!
额头砸在冰凉雪上,磕头,磕头,再磕一个头!
哪怕没用,总还是要试一试。
“他只是受人挑唆,误以为我身陷囹圄,才来救我,绝无冒犯你之意!求你网开一面,放了他!”
那手依然伸在她眼前,淡漠的嗓音划破风雪,传入她的耳中。
“你在为他求情?”
“我……我只是……”
他打断,“我问你,是不是在替他求情?”
答“是”不对,答“不是”也不对,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手指缓缓蜷起,紧握成拳,却依然伸在她眼前,不曾收回。
“为何求情?”
“他……”
“他不能死?因为是任务对象?”
“这……”
“莫非不也是任务对象?他死了,这世间好像也没有毁灭。”
“……”
她明白了,他这根本不是想听她解释,只是单纯的质问。
拳头越收越紧,手背青筋隐现,耶律越的声音也越发冷了几分。
“还是因着旁的理由?譬如说,他很重要,你舍不得他死?”
“不,不是!不是那样的!”
便是再蠢,她也晓得这话绝对不能承认!
“那便杀了他!”
呼啦!
他猛地夺过赵元手中佩剑,丢在她面前。
“晨之……”她跪趴在雪窝,仰头望着他,风雪后,那熟悉到近乎陌生的脸,从未像今日这般高高在上,她哽咽着,“别这样,求你了……”
刚想再磕头求情,肩膀被拽住,身后传来吃吃轻笑,却不是对她,而是对着耶律越。
“有本事你便一刀捅死我!逼迫弱妻,算什么大丈夫?!”
琥瞳微转,睨向他,耶律越拿过侍卫手中长矛,矛头闪过一抹寒光,遥点在他面前。
“玄临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话音未落。
咻!
银芒乍现,直扎玄睦心窝!
“不要!!!”
根本顾不得多想,她猛然向后仰身!拼命将玄睦护在身后!
呲——
寒矛生生顿住,矛尖刺破她身上狐裘,停在了最外层裘袍。
攥着长矛的手紧了又紧,狂风卷着雪片猎猎,撩起一缕银丝拂过耶律越冰冷的唇角。
“让、开。”
“晨之……求你,真的求求你!求求你放他一条生路吧……我发誓他无心天下皇权,绝不会阻了你的路!我发誓!”
琥瞳纹丝未动,依然是那两字。
“让、开。”
玄睦抬手推她,嗤笑连连:“呵!你这女人还真是碍眼!让开!你再这般,连我都要以为你对我情根深种,真真儿是舍不得我死了。”
别再说了,别再激怒耶律越!
玄睦的用意,她如何不懂?可她不想他死,不想!
她抬手抓住冰冷矛柄,一张嘴便是呵气浓白,氤氲着泪眼婆娑。
“晨之,求你……他已无一兵一卒,便是真有野心也是枉然,你便当他是丧家之犬,饶他一命吧,求你……”
“看你如此哀切恳求,难不成真对我有情?真舍不得我?”身后再度传来玄睦嗤笑声,看似无畏无惧轻佻得没边儿,手臂却虚软的连她都推不动。
“如此也好,咱们就做对亡命鸳鸯,到那九泉之下颠鸾倒凤也未尝不……”
话未说完。
沧啷!
耶律越猛地抽回寒矛,琥瞳暗潮汹涌,脸颊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
“我的话没听到吗?让!开!”
“晨之……”
“让开!”
“晨之……”
“让开!!!”
“晨……啊!!!”
寒矛突然扎来,毫无预兆!猛地扎透狐裘扎透层层叠叠的袍布裘衣,只差一点便要刺破她单薄皮肉。
如玉面容结着冰霜,再度抽搐了一下。
“当日,你当着满苍城百姓的面,护他逃走,丝毫不顾念夫妻之情,不顾念我身为苍国公的颜面,将我的真心践踏如泥……
我,我可以当你是被无杀门人挟持,是被迫无奈!
如今,你站在我的故土,当着我所有族人的面,没有任何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让你护他,你却还要护他!你究竟至我于何地?!!”
喘了口气,他拼命压抑着狂涌的情绪,手下微微用力,长矛刺得更深了几分,隐约划破肌理。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让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