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小晚有了瞬间的恍惚,一时竟分不清这究竟是现实亦或是梦境。
“采薇?”
“奴婢在。”
“你……怎会在此?”
采薇笑盈盈地帮她穿衣系带,动作麻利的很。
“爷还有要事在身,又不放心旁人,便让奴婢来伺候了。”
“有何要事?”
伺候她穿鞋的手顿了一下,采薇笑道:“爷还在宫中,只差人将夫人送回,奴婢也不知爷在忙何事,不过想也知道,必然是天大的事。”
天大的事……
余小晚按住心口,明明服了心凝形释的,为何心口还这么难受?
玄睦他怎样了?会不会已经……
余小晚突然一阵心慌,连带着头晕恶心,捂着嘴一阵干呕!
采薇赶紧起身张望着她,“夫人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您稍等,奴婢这就去唤府医。”
转身跑了两步,她顿住脚又回头嘱咐了句:“爷捎了口信,若夫人醒了便不许再睡,否则……爷便……”
“便如何?”
采薇摇了摇头,“爷没说,只说了这么多。”
这是不准她再离魂之意?
那隐掉的半句威胁又是什么?
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希望是,不,一定要是!
耶律越果然聪慧过人,故意说一半留一半,让她忐忑不安却又抱着一线希望。
府医很快便赶了过来,毕恭毕敬地帮她诊脉,慎重地诊了又诊,这才收手俯身行了拜礼。
“夫人脉象奇特,似乱非乱,似缓非缓,许是忧思过度,老夫这就给您开方安神汤。”
安神汤,一听名字就晓得喝了会困。
“不必了,你下去吧。”
府医不敢多嘴,又拜了拜,这才告退出去。
采薇送府医出去,又低声问了几句,再回来之时,带着几分明显的失望。
吃了不知算早饭还是午饭的饭,余小晚搁下碗筷迈步出了厢房。
远处的火光早就灭了,天空灰蒙蒙一片,院中积雪覆盖,只有小路蜿蜒着一串杂乱的脚印。
看来这几日,这院中不曾有人来过,不止这院中,大抵这整个国公府都无人来过。
这倒也没甚稀奇,新帝初登大宝,玄睦还留在皇城虎视眈眈,他自然没空也不愿当着外人的面查抄耶律越的家,尤其是公主小院那地下仓库,旁人不知,新帝必然是知晓的,那么多粮食战备,就更不能让玄国知晓了。
她转眸睨了紧随其后的采薇一眼,明知她不会让她乱走,还是试探着走下台阶。
她在院中徘徊,采薇没有阻拦,可待她走到院门前,采薇便开了口。
“爷有令,夫人不准离开竹园。”
果然如此。
她也没有强求,转身复又回房,烤着火盆捧着茶,采薇乖巧的立在身侧。
四围一片安详,只有她轻抿茶水的声响。
可越是安静,她便越是心神不宁,既盼着耶律越回来,又怕他回来,离魂时所见仿佛一场噩梦,只要稍一恍神,脑中便会浮现玄睦满身是血的模样,还有耶律越那双冰冷阴鸷的眸子。
再这么下去,只怕她要疯了!
不行,必须转移下注意力。
“采薇。”
“奴婢在。”
“你在这府上多久了?”
“回夫人,奴婢十岁上便来了,如今也有十多年了。”
这些余小晚再清楚不过,可她依然装出一副诧异的模样。
“哦?这么说,你还是府上老人儿了。”
采薇一如当日伺候敦贤公主那般,规矩谨慎,“奴婢不敢托大,只是呆得久一些罢了。”
余小晚撇了撇茶沫,又问:“那你以往是伺候谁的?”
这话一出,采薇明显僵了一下,许久才回出一句:“回夫人,奴婢以往……伺候公主的。”
“你是公主的贴身丫鬟?”
采薇迟疑着颌首,“是。”
余小晚诧异道:“那你为何突然就不伺候了?公主人呢?”
“公主……”采薇突然跪下,“这是爷与公主之事,请恕奴婢不敢多嘴。”
余小晚早已知晓公主在何处,如此问自然是别有目的,她淡淡一笑:“倒是个忠心的,起来吧,我也只是闲来无事,随口问问罢了,不能说,我便问些旁的。”
抿了口茶,她装作随口般又问:“刘子跟爷倒是亲近,他入府多久了?”
“回夫人,他是家生子,打小就在府上。”
家生子?
对刘子,余小晚还真不了解。
只晓得他今年不过十八、九岁,人还算机灵,所以当日敦贤公主才会安排他来伺候耶律越,顺便监视他。
当年看他还有些粗心莽撞,跟了耶律越这一年多来,倒是沉稳了不少。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她只想知道刘子同公主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那日他会想给公主求情?还有他求情便求情,耶律越为何会突然提出要帮他寻门亲事?
刘子是耶律越身边最亲近之人,多了解一些总不会错。
余小晚微微颌首,又问:“刘子以往是伺候谁的?”
“刘子以前是前院二等家丁,后来指给爷做书童,之后便一直伺候着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