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何这般看着她?
依他聪慧,必然能从小呼呼异常举动看出是她来了,为何还要这般看着她?
余小晚心底生寒,第一次觉得他这般陌生,陌生的让她害怕。
咬了咬唇,她还是仗着胆子飞了过去,不管他眼神如何可怕,都想抱一抱他,让他切实感受到她来了,她寻了他这么多日,终于找到他了。
她一直盯着他那让她不寒而立的淡色眸子,直到飘到近前俯身要抱之时才陡然惊觉,他脸色惨白,嘴唇干裂,唇角耳根依稀残存着干涸血迹。
垂目再往下看,他手上竟也带着镣铐,身上仅着一件单薄里衣,背后看着还好,可这会儿转过身来,前襟早已破破烂烂,露出的皮肉没有一处完好,到处都是皮开肉绽,猩血斑斑,锁骨之处更是白骨隐现,看得她心惊胆战!
他挨打了?
看他身上一条条狰狞的横向血痕,分明就是鞭子抽打留下的。
不,不止鞭打,他大腿之上鲜血淋淋,那明显少的一大块,分明就是凌迟片肉!
都这样了,他怎么站的住?
他,他不疼吗?
五脏六腑仿佛都揪在了一处,她心疼的无以复加,想抱他,却突然有些怕,明知灵体碰不到,却还是本能的怕碰痛了他。
“啊!!!”
耳旁突然传来一声震天嘶吼!
她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一道黑影陡然扑来,猛地将耶律越扑倒在地,抬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晨之!】
她惊呼一声,俯身飘下,却见耶律越神情淡漠,便是被掐得额角青筋跳起,依然没有哪怕半丝惧怕之色。
【你放开他!放开!】
明知没用,她还是下意识地去拽那人,自然是什么也拽不到,耶律越依然被掐得死死的,脸色由白到红再到隐隐发紫。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她已认出行凶何人,可正是因着认出,反而更加绝望。
时晟!
你放开我的晨之!
你放开他!
余小晚拼命推拒着时晟,却什么也阻止不了,手一次次扑空,心也跟着沉入冰川深渊,呲呲拉拉的苍青色电流混着身后的莹白电流不断流窜,撕扯着她焦灼的心。
啪嗒!
一滴血自时晟额角滴落,穿透她的身形滴在耶律越脸上。
时晟满头是血,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死命掐着耶律越,若是平日这般狠戾,只怕几个耶律越都不够他拧掉脖子的,可如今……
余小晚终于察觉出了怪异,回身再看耶律越。
耶律越虽青筋跳凸,脸色难看,明显带着缺氧症状,可眸光依然无波无澜,能保持这般平静,不可能单单只靠意志,人临死之前的痛苦多少都会扭曲肌肉,而他显然没有。
虽然这是她乐见的,却也是她疑惑的。
时晟的模样绝不像是手下留情,那为何这么久都没能掐死耶律越?
难道……
脑中刚闪过一丝念头,时晟的身子已开始抖起,越抖越快,越抖越快!
不过眨眼之间,他已抖若塞糠,莫说掐死人,他根本连自己的身形都无法控制,耶律越不过抬了下腿,他便如抽了羊角风般,浑身抽搐着歪倒一边。
余小晚瞠目结舌,耶律越撑地坐起,俯身一阵咳嗽,接连喘了十几口气,这才揉了揉掐得紫红的脖子,站起身来,抬脚狠踹了一下还在抽搐的时晟,眸光阴冷骇人。
“凭你也想杀我?不自量力!”
损伤的嗓音嘶哑低沉,少了平日的清越,仿佛换了个人,越发让她觉得陌生。
耶律越突然回身,朝着她的方向长臂一挥,正从她体内穿过,莹白电流噼啪闪动,带出一溜光痕。
“呵呵……”耶律越低笑一声,往日里她最爱的那不薄不厚不艳不黯的唇,竟带上一丝讥讽,“你来了?我苦等了你整整九日,你始终都不曾出现,倒是他有事你立马就坐不住了。呵呵……真心……你的真心,真让我感动。”
余小晚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摇头。
【不是!不是你想那样!我找过你,几乎夜夜都找,只是我太过焦躁,找的匆忙,漏了此处而已,并非你想的那样!】
然而耶律越听不到,一个字也听不到。
他举着手臂,凌空抓在她的灵体深处,手缓缓握紧,脸上的笑容亦越发阴冷。
“抓不到,你是魂,我抓不到,可你不会永远都是魂。”
放下手臂,他迈步绕过屏风,俯身捡起一把沾血的短匕,匕柄镶金嵌宝,不远处地上还扔着个黄金镂着盘龙的短鞘。
是苍帝的护身宝刃!
她顾不得疑惑耶律越因何能凭一己之力夺得短匕手刃新帝,已然被眼前的一切惊得遍体生寒!
新帝身首异处,脑袋滚在一旁,浑身是血。
玄睦双目紧闭,苍白如纸的脸上猩血斑斑,一动不不动地趴在地上,看不出生死。
【玄睦!】
她飞身过去,裙裾穿过耶律越微有些踉跄的身形,呲呲拉拉的莹白电花带过一溜长弧,停到玄睦身前。
探手伸到他的鼻翼之下,她虽无法碰触,可却能隐隐感知空气流动。
片刻之后,她松了口气。
有细微的波动,他还活着。
一口气还未松到底,身后突然传来电流噼啪之声,冰冷的刀尖突然自她胸口捅出,照着玄睦狠狠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