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前长刀划破的伤口还渗着魔气,可扶苍却不想理会。疼痛和疲惫,足以让他觅得片刻安宁,总强过一闭眼,全是亲人挚爱离别的画面。
刚躺下没多久,似睡非睡之际,忽然听到有人呼唤他。声音出其的熟悉,好似是。。纯钧?今日这梦确是有别于常,竟不再是那片染满血雨的离恨海。总算是能梦一回幸福的过往了么?
然而这呼唤却一声比一声清晰,仿佛自耳边响起一般。见他没有反应,纯钧的喊声越发急迫,恍惚间,似是听到纯钧唤了声“玄乙”?
扶苍猛然惊醒,这才发现呼喊声并非来自梦境,而是真的从他房中传出。顺着声音响起的方向望去,扶苍的视线渐渐挪移到屏风边上的全身镜中。那魂牵梦萦思而不得的人,正活生生的立于镜中。
扶苍踉跄上前,一时不敢相信,怕是自己失血太多出现了幻觉。以致过了许久,他都不敢动弹一下。君心我心,情长梦长,他有多久不曾见过活生生的她巧笑嫣然的出现在他眼前了?
镜中人打破凝滞的空气,明眸皓齿,嫣然一笑,“扶苍师兄,好久不见。”
扶苍僵硬的身躯蓦然动了,他双目充血赤红,几步跃至镜前,一手扶住镜框,一手往镜中探去,“玄乙,是你吗,你真的还活着!”
右手被冰冷的镜面阻拦,轻轻一碰,镜中人却瞬间远去,扶苍心口一痛,想要挽留,却哽咽的说不出口。
被扶苍眼中的绝望所感染,玄乙嗔怪的瞪了润玉一眼,但也没出言责怪。方才扶苍情不自禁伸手,润玉反应极快的牵住她后退两步。明知隔着时空镜面,扶苍师兄根本触不到什么,却仍不肯放任半点亲密的可能,醋得实在没边了。
润玉眸色深不见底,这个形容憔悴却不掩倾城绝色的仙君,便是玄乙的未婚夫扶苍?听玄乙言说,他二人只是单纯的天帝牵线,彼此并无情分。可依他所见,此人对玄乙实乃情根深种。师兄妹相处十几万年,就算没有爱情,也有着非比寻常的情分。
此人比之朝晖可要棘手多了,可越是忌惮他却越是不露声色。当初面对朝晖时,他还能将在意浮在面上,可现在。。
润玉将玄乙牵紧,往前走了两步,行至镜前,方颔首为礼,“你是玄乙的师兄扶苍神君罢?本座知神君与玄乙久别重逢,激动之下难免失仪。然玄乙是本座妻子,即便与神君有师兄妹的名分,本座也不可能坐视别的男人纠缠于她,还望神君见谅。”
这一下终是唤回了扶苍的神智。他定神看向镜面,这才发觉镜中并非只有玄乙一人。后面或站或倚了几个青年男子,可最受瞩目的仍是与玄乙并肩而立的男子。
此人剑眉星目,气质卓然,一身暗银龙纹冕服衬得其人长身玉立,威仪尽现。方才,便是他拉着玄乙避退开来,直到现在,玄乙都没挣开他紧握的手,对他言及的“妻子”也不曾反驳半句。他二人的关系,简直一目了然。
扶苍眼里的光芒转瞬熄灭,但随即又缓过心神。无论如何,只要玄乙活着就好,其他的便都不那么重要了。
玄乙久不见故人,乍然相逢,却没有半点生疏之感,她瞥向扶苍胸前,不悦道,“师兄如今已经即位青帝,怎还是如从前般不会照顾自己。受了伤还蒙头就睡,都不知道处理一下么?”
扶苍展颜一笑,这久违的嗔怪令他熨帖不已,得她一席关心,就算伤的再重一点,哪怕濒临陨灭,他心里也是高兴的。
“玄乙,这些年,你都到哪儿去了,我。。清晏有多担心你,你知道吗?”
玄乙叹口气,摇了摇头,“这些以后再说。扶苍师兄,你能帮我向父兄递个话么,我想见他们,我的时间不多。”
扶苍颔首,立即唤来侍从,对着他们吩咐道,“快去找钟山帝君,告诉他玄乙公主在青帝宫,让他速速前来。”
见扶苍这般安排,玄乙终是松了口气,缓下神来又发问道,“扶苍师兄,那日离恨海决战后,你是否与少夷有了冲突,后来你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一提起少夷,扶苍心中杀意澎湃,便是此人害的他与至亲至爱分离,千刀万剐不足以泄他心头只恨。可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久别重逢,他最想知道的只与她相关,“少夷已死,其他的你不必多问。倒是你,这些年过得可好?你的。。你的夫君,待你可好?”
玄乙叹了口气,并未言及润玉,只面色凝重的看着扶苍,“那日决战后,我被时空通道带到了千年后的世界,在那里我又遇到了少夷。”
扶苍倒吸一口凉气,少夷竟然没死!再回首想到他与玄乙消失的情形,顿时明了了几分。玄乙既然没事,那人自然也不会殒命当场,果真是祸害遗千年么?此人机关算尽,将上古神族玩弄于鼓掌之中,即便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竟还是没能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