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二(1 / 2)

距离那场无疾而终的婚礼,已经过了许久。虽说天魔大战最终没能打起来,可后续仍有许多事物需要处理。而润玉此般模样。。不提也罢!旭凤和丹朱接过担子,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却不敢有一丝怨言。

可再怎么能干,有些事还是需要天帝亲为,老关在屋里也不是个事儿呀,没看才安分几天的金麒看他隐而不出,便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么?

劝诫,定然是要劝诫的,可关键是没人敢开那个口呀。往日情形历历在目,那日飓风将人卷走,剧烈的爆破撕裂了半片天,显见是活不成了。

若非旭凤及时赶到,死死按住了润玉,只怕那会儿他也随着那场爆破一同去了。活生生的人一瞬间就没了,只有颗颗蓝色珠子从天上掉落,散了一地。

都道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润玉却当场哭得声嘶力竭,一声声悲怆的嘶吼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那般骄傲的人,当着十万天兵的面,当众匍匐在地,摸索着将人鱼泪一颗一颗的拾回。

看到幽蓝的珠子沁出玄黄色的暗痕,润玉当场灵台不紊,隐隐有入魔之相,旭凤彦佑丹朱三人联手都制不住。好在最后老君赶到,才以相思引之说止住了疯魔的润玉。

人虽被劝回来了,可一回来便直奔璇玑宫,封上大门便再也没出来过了。

没人愿在这个时候靠近璇玑宫,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更何况是濒临入魔的天子。

日子悠然过去,天界趋于稳定,天子回归之事又开始提上议程。然而你推我搡始终没人愿意出这个头。

纷乱的争论吵得邝露头疼,她离开七政殿四处闲走,不知不约就来到了璇玑宫前。不同于他人的畏惧,邝露却是愧于无颜面见。

润玉是个念旧的人,璇玑宫乃他旧居,即便他亲政后搬迁到七政宫,却仍旧派人打理得一尘不染。玄乙入住之后,各色奇珍装饰源源不断送去,风头一时无两。

这才过了多久,偌大的璇玑宫空旷无人,杂草丛生。邝露踏入宫门,惊起漫天尘灰,破败荒凉得如同死域。陛下,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一直呆到现在?

邝露咬牙推开房门,门轴发出空脆的嘎吱声,声声打在她心头。

一眼看到榻边呆坐的人影,邝露愣了一瞬,随即一把跪下,匍匐着爬到润玉脚下,失声痛哭,“陛下,都是邝露的错。你杀了我吧,只求你不要折磨自己了!”

他骄傲的陛下,坚强的陛下,从来爱惜羽毛的陛下,才多久功夫,便憔悴狼狈至此。润玉素来爱洁,不论何时皆是衣白如雪,不染一丝尘垢。可此时却尘土满面,披头散发,醉卧在酒坛之中。润玉抬眸瞥了一眼来人,手中酒坛一抛,砸在邝露脚下,清喝道,“滚出去!”

邝露不顾碎了一地的酒坛,仍旧匍匐着来到润玉脚下,淡蓝色的裙角染上鲜红的血花,却犹不知,只是泣道,“玄乙仙上看到陛下这般模样,也会心疼的!”

余光看到邝露腿上血迹,润玉终是按下了刻薄,冷笑讽道,“她会心疼?无论我怎样求她,她却始终不肯回头看上一眼。是我付出的还不够么,还是她从来就没有爱过我?”

邝露泣不成声,哽咽半响,一时竟开不了口。润玉也不需她回应,只是悠然叹道。

“不爱也无妨,左右她安好,我便也是欢喜的。可她怎么舍得。。舍得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送死呢?”

邝露一听不好,生怕润玉又陷入魔障,忙将老君的话拿出来,“陛下,相思引一心两命,你还活着,玄乙仙上定不会有事的!”

“是吗?”润玉踉跄着站起,可刚起身却顿感浑身酸软无力。邝露起身欲扶,可润玉却闪身一避,晃了晃便倚着床柱,居高临下的望着邝露,“你信吗?”

邝露掩住目中情绪,垂首言道,“会的,她会回来的。”

润玉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末了,颤颤的往外走去,“她不会回来了。”

即便玄乙不曾身陨,在他这般算计了她之后,她也不会再原谅他。那里有清晏,有扶苍,有与她并肩作战的同僚,那里有她想要的一切。她还会记得这里有人在痴痴的等着她吗?

邝露一把抱住润玉双腿,狠狠泣道,“会的,会的,陛下不要。。”

“你以为我要如何?”润玉俯下身子,冷冷看着邝露,“以为我会自戕?”

邝露呆呆望着润玉,只见他一指将她弹开,拂袖而去,“我死了,才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神族并无转世,他活着,午夜梦回或能再看她一眼。若她有朝一日再回这天地之间,他定不会再逼迫于她。只要她活着,他便心满意足了。

净尘术涤荡全身,洗去一身狼狈。润玉整衣束发,用力推开璇玑宫大门。

父帝说的不错,天帝的确是这世间最大的囚笼,无论他怎样挣扎求存,这条路始终只能一个人孤寂的走下去。可他不能停下,权力是他在这世间唯一仅剩的东西了。他要牢牢握在手中,若有生之年能再遇玄乙,权力,也是他唯一能够庇佑她的武器,他不能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