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护士姐姐们茶余饭后都在谈论Ak,谈论那条退役的军犬。
绿毛鹦鹉听了一耳朵,抓住重点:这条马犬是个惹事儿的,怼天怼地,咬过人。
作为宠物医院里的八卦记者,绿毛鹦鹉负责每天散播新闻。医院已经好多天没了新鲜事儿,动物们都嫌它的新闻八卦不好听了,它的事业最近也非常低迷。
于是绿毛鹦鹉干脆编了一个八卦——#新犬AK无恶不作,连时院长也深受其利齿伤害#
绿毛鹦鹉为了让新闻更有话题,摒弃节操和鸟品,将AK渲染成了一只十恶不赦的暴戾犬。它在外面因为打架咬人被开除军籍,来了医院劣性不改,居然敢攻击收留它的时院长!性格之恶劣、之顽皮。
听完今日八卦,宠物们对AK的恶性表示深恶痛绝,强烈谴责,并且聚集成堆,商量着以后如何捉弄它、排挤它。
——
AK被送进宿舍,这间房不大,里面四只笼。
宿舍内加上它统共住了三条犬,它发现从自己进笼起,另外两条犬看它的眼神就有点不太一样。
那是略带鄙视、略带厌恶的目光。它心里直犯嘀咕,是它走进来的姿势不对?惹了这两位舍友反感?
这两条犬的品种分别是黑背和哈士奇,前者叫黑子,后者叫小哈。
AK进笼后,护士将笼门拴好。它被折腾了一天挺累,在笼内最角落、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缩成了一团。
它蜷成一个团,刚合上眼打算小憩,便听见隔壁的黑背与哈士奇议论它。
“老哈,你猜这条脏不溜秋的马犬,是公的还是母的?”
AK身上多处伤,身体上有不少地方被剃掉了毛发,涂抹了褐色药膏,看起来是有点邋遢,也有点丑。
哈士奇特意拔高嗓门,讽刺说:“大概不公不母吧?”
两条犬因为调侃它,在笼内笑得前仰后翻。它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笑。
黑背嗤笑一声:“这条丑不拉几的马犬,怕是只敢对护士姐姐那样的老实人凶了,敢对哥俩凶一个试试?”
AK是条母犬,也有美丑之心,最忌讳谁批判它的颜值。
况且它从前是消防队的犬花,如果不是受了伤,压根和“丑”字沾不上边儿。
闻言,它愤怒地睁开眼,窜起身,拿狗鼻杵在铁门上,对着黑背虎视眈眈,喉咙里发出警告性的怒鸣。
它起身急促,撞在铁门上时发出一声“砰”响,突如其来的响动倒让黑背和哈士奇愣了一瞬。
黑背缓过神,脸也贴在笼子上,与AK对视,讽刺说:“呵呵,只敢隔着笼子凶是吧?有本事你出来啊。”
AK反唇相讥:“死胖子,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它一双犬眼锐利如鹰,目光如寒冰之刺冰冷地钉在黑背身上。
黑背也最忌讳谁骂它死胖子,被戳中软肋,它在笼内炸毛:“丑逼你骂谁!”
AK:“骂你喽。”
黑背一脸得意:“是哦,丑逼在骂我喽。”
AK被这条贱狗怼得胸闷,它仔细观察笼门构造,发现侧面放食盆的地方有一处小缺口,恰好那一处缺口离门栓不远,只要能啃出一个探出爪子的空间,它就能打开笼门。
它利用一嘴利齿,从那处缺口一点点往上撕咬。
黑背和哈士奇隔着铁笼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货想干什么。
黑背扭头问哈士奇:“这条马犬是不是疯了?”
哈士奇傻愣愣点头,附和道:“八成是。”
纤细的铁丝网被AK一点点撕开,豁口变大,终于可以容纳它一只狗爪。
它将狗爪探出去,轻轻一推,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门栓被推开。
它推开笼门,优雅地迈出铁笼,三五步便在黑背的铁笼前停住。
黑背还沉浸在它离奇的“越狱”中,压根还没缓过神,AK已经抬起前爪,将它的门栓也给推开。
它的铁门被打开。AK一脸冷漠,一字一顿:“滚、出、来。”
隔壁的哈士奇揉揉眼睛,以为在做梦。
所以……这条马犬是怎么越狱的?它瞪大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深咽一口唾沫,一脸惊恐望着AK。
AK盛气凌狗,黑背突然有点怂,条件反射性地往里缩了一下。
AK再次重申:“滚—出—来!”
黑背狠咽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往外面走,它一只脑袋刚探出笼子,就被AK拿爪子摁住。
头顶的声音依旧冰冷,“我让你“滚”出来,不是“走”,听不懂狗话吗?嗯?”
它头上摁着的那只狗爪十分有力,宛有千钧。
这条马犬看着精瘦,却气势凌狗。它的气场远远将身躯肥胖的黑背给压了下去。
隔着铁笼,哈士奇攥紧狗爪给黑背加油打气:“黑哥!干死它!”
得到鼓励,黑背瞬间来了勇气,用头将AK给撞开。它昂首挺胸大步跨出铁笼,故作一脸凶横,打算重振雄风:“敢叫我滚,信不信我咬你!”
AK面无表情:“我再给你一次滚的机会。”
黑背利用后双腿站起来,胸脯挺地结实,勾着一双前爪,宛如澳洲袋鼠一般站在AK跟前。
它瞬间比AK高出一截,用居高临下的姿态嘲讽它:“呵呵,小狗崽子不知天高地厚,黑爷我今儿就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啊——”
黑背话没说完,后左腿被AK一口咬住,疼得它尖叫出声。
哈士奇坐在狗笼里旁观了全过程,顿时吓得用一双狗爪捧住狗脸,缩在笼内阴暗处瑟瑟发抖。
它……它看见了什么?它看见AK一口咬住黑哥的腿,将黑哥甩了起来,在原地打圈圈。
我屮艸芔茻……
这条马犬的彪悍程度另狗发指,黑哥那个体格可是医院里数一数二的胖子,它居然能一口咬起黑哥,让它在空中荡!圈!圈!
卧槽……这条狗力大如牛,成精了吧!
黑背被荡得晕头转向,平生第一次体验“飞一样”的感觉。
AK嘴一松,它立刻飞出去,“砰”得一声摔在墙上。
它狗脸贴着墙面慢慢下滑,摔地的姿势相当惨烈。它还没来得及爬起来,AK又几步上前,将它摁在了爪下。
经过刚才那一摔,黑背此刻已经毫无还击之力。
它趴在地上,弱弱地求饶:“大……大哥,饶命。”
“谁是你大哥,”AK黑狗脸冷漠。
“好……好汉?”
“我是,”它的语气淡而冷,“母狗。”
黑背哈士奇目瞪口呆,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黑背能屈能伸:“姐……k姐……您爪下留情,我重新给您滚一次成不?”
AK冷漠地移开狗爪。
黑背爬进铁笼,缩成一团,像一只球似的,艰难地滚了出去。它毫无尊严地问AK:“k姐,您看我滚得好看吗?”
“嗯。”AK眼皮轻轻一抬,还算满意。
它又抬眼去看待在笼内的哈士奇,短粗的左眉往上一挑,“你也给我滚出来。”
哈士奇止不住地打颤,吞了几口唾沫后,颤颤巍巍从笼内滚了出来。它停在AK跟前,抬眸问它:“k……k……k姐,您看我这样滚的合格吗?”
“嗯。”AK打眼看四周,问两条狗,“这医院有多少狗?跟我们一样,全被关着吗?”
两条狗点头如捣蒜。黑背说:“是的,跟我们一样惨,入夜后只能待在笼内。我们每天多无聊啊,要么待在训练场,要么待在笼子里,主人很少来看我们。哎……”
“主人?”AK疑惑,“你们都有主人?”
黑背:“对,女主人怀孕了,所以我被寄养在这里。老大你的主人呢?你为什么被寄养在这里?”
AK神色一瞬黯然。
它想起司茵,才又说:“她啊,还是一个学生,没有住处,所以我被寄养在这里。喂,瘦子,你呢?”
AK看向枯瘦如柴的哈士奇。它一挺胸脯,骄傲脸:“我啊?我主人是一个钢琴家,弹钢琴的,钢琴你们听过吗?”
它是因为生病被寄养在这里。它不想提这茬,所以将重点转在了钢琴上。
AK摇头,扭过脸问黑背:“黑子,什么是钢琴?”
黑背一脸震惊,反问它:“老大,您没听过钢琴啊?”
“那是什么?”AK从小在消防队长大,从未接触过这种乐器,也从未听过人弹钢琴。
哈士奇解释说,那是一种乐器,非常动听的乐器。
钢琴弹出的音乐比高山流水好听,比风吹树叶好听,比黄鹂唱歌好听……
哈士奇形容说,它主人能弹出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它的主人是一个著名钢琴家。
——
凌晨,护士医生已经下班。
黑背提议将这层楼所有的狗都放出来,要让所有人都认识它们的新老大——k姐。
AK说:“太浮夸了吧?我喜欢低调。”
黑背凑过来,用爪子搂过它的犬肩,贼兮兮说:“老大,我们得高调起来,得让医院里其它狗子知道您的厉害,不然还会有狗子和我们一样狗眼不识泰山,捉弄您。”
三条犬商量好放狗计划,分三头行动,将每间房锁着的狗都放了出来。得到自由的狗狗们在走廊里撒欢儿狂奔,导致这层楼一片乌烟瘴气。
于是便有了以下景象:
三条比熊撕扯一块桌布、四条黑背打成一团。
一条金毛踩在拖把上,被阿拉斯加拖着在走廊里跑来回。
一窝扎小辫的博美被一条杜高逼至墙角,抱成一团瑟瑟发抖。杜高露出一口獠牙,笑得邪恶:“小崽子们,叔叔带你们玩儿过家家!”
这时候一条傻泰迪冲上去,一跃而起,抱住杜高的屁股,开始了一轮泰迪式招牌动作,无所畏惧地一阵乱耸。
杜高表情僵硬,在原地大嚎:“蠢泰迪我日、你大爷!”
泰迪眼睛里闪过一丝邪恶之光:“看看谁先日?”
杜高崩溃:“啊啊啊啊啊——我咬死你!!”
……
看着走廊里的一片混乱,AK分别扭头去看坐在自己两侧的黑背和二哈,继而一爪搭在额头上:“哦买噶,我干了什么?”
它貌似被这两个二货给坑了啊。
值班护士冲出电梯,看见走廊里的一盘混乱,捧着头尖叫一声。
——这群祖宗!
司茵接到消息赶来时,看见这层楼四处乱窜的狗狗,也是一阵头疼。
然而罪魁祸首AK淡定地坐在路中,左右分别有黑背、哈士奇护法,牛逼哄哄,宛如黑帮老大。
一旦有护士靠近它,黑背哈士奇立刻龇牙咧嘴,露出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表情。
吓走护士后,哈士奇扭过头向AK邀功:“老大老大,我刚才够不够凶?够不够凶?”
在逃窜中路过的柯基小短腿停了一下,将性感的小屁股对准它们仨,放了一个响屁,熏得三条狗一翻白眼,差点晕过去。
黑背看见一个小姑娘朝它们靠近,露出更凶横的表情,却被AK一脚踢开。
黑背从地上爬起来,一脸无辜看它:“老大我做错了什么?”
AK:“那是我的小主人!”
黑背和哈士奇面面相觑。
万万没想到,彪悍如K姐,居然有一个这么弱鸡的主人?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美女配野兽!
三条罪魁祸首被逮去院长办公室训话,三条狗被时院长“骂”得狗血淋头。
它们在时院长的口水中“沐浴”了四十分钟后,时院长抬手一指墙,它们便排着队走去墙边,继而双腿站立,一双前爪举在胸前勾着,一字排开,面壁站好。
哈士奇玻璃心,被时院长骂了这么久,这会正对着墙抽泣。
AK立在中间,扭过头,拿爪子戳了戳哈士奇的犬肩,问:“刚才时院长骂了我们什么?”
哈士奇抹了一把眼泪,“我怎么知道……”
AK:“所以你们也压根听不懂时院长说了什么?那你哭什么啊?”
哈士奇一脸委屈:“他一定骂我是个没人要的傻孩子了!”
“这你都能猜到?”AK问它。
哈士奇鞠了一把泪,“绿毛鹦鹉告诉我的,嘤嘤嘤……”
AK抬眼去看在空中振翅扑腾的绿毛鹦鹉,感慨说:“能听懂人话的动物可真了不起啊。”
哈士奇声音里带着哭腔:“可不是?能听懂人话的动物真是厉害的让人羡慕。”
“我吧断断续续来医院住了三年,只见过一条听得懂人类语言的犬,”黑背仰头盯着天花板,思绪怅然,“它是时院长的犬,也是咱们医院里最帅的犬。它是中国排名第一的竞技犬,身价千万,长得劲儿帅,每次它来医院都能把医院里那些母狗迷得神魂颠倒!啧啧啧……”
一提及这条传说中的犬,哈士奇一脸痴汉,迷妹脸:“它叫老虎,是咱们医院的高岭之花。咱们医院的犬花都想勾搭它,它却从不搭理,连咱们医院的犬花都不理呢,可高冷了。哎……这样的公狗啊,能让我舔一口此生也无憾啊。”
AK纳闷:“时院长的犬?我见过吗?”
“你刚来,肯定没见过。”黑背解释说:“它是竞技犬,由姜董带着在国外打比赛呢。”
AK又问:“我们医院的犬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