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新帝登基以来,原属老皇帝的旧臣换的换退的退,不过二三年间已只余下谢相一人,当然,原本是太子势力的人也都得了好职位,其中升的最快的就是陆通政使。小小年纪已是二品大员,就是谢相之孙孙谢迁也远不及他。
要知道当年谢迁与陆仁还是同年,当是时的状元是吴尚书之子吴贤济,那可是前太孙现太子的舅兄,现今也不过是在户部任职,当权人物还排不上名号。而陆仁只是二榜开外的居然后来居上了?虽说凭当时之排名确有太子偏心之故,陆仁实有状元之才,然而排名的是太子,放榜之时是什么名次自然就是什么名次了。
只是时也运也命也,谁能料到当初那个当今半分不在意的弃子,阴差阳错之下居然成了皇后娘娘的重要棋子,而皇后娘娘又成了这掌华国权柄的人。
谢相看得分明,当今在龙椅上就是个人形图章,半分意见也不发表,就是有人耍心计激的当今应承了什么,只要后头的皇后娘娘不答应,皇帝就能将话当场给忘了。什么金口玉言?什么天子颜面,嘿,再议再议。
有御史参皇后牝鸡司晨,当今不光将那奏折砸到那御史面上,更是举那太后垂帘听政的列子来证明皇后干政的正确性。
御史声声血泪哭诉后宫干政后患无穷,皇帝又执拗半步不退,更是险些在龙椅边上加上一把椅子让皇后来坐。
当下群臣闹翻了天,看到这幅乱哄哄的样子,谢相思量了一下,看来是有人在推波助澜啊。
皇后后宫枯坐不饮不食,皇帝陪坐不肯上朝,群臣宫门静坐,君臣互不退让。
唉,一群猛然得高位的人,不明白事则圆的道理,说到底不过是原太子一系与原太子妃一系在太子成为皇帝之后,不想再将手中权力分给太子妃一系了,当初不是合作的好好的吗?就是要争也不用如此撕破脸的争吧。
吴尚书想当丞相,可汪尚书也够格当丞相,吴尚书是吏部尚书比汪尚书的兵部尚书看似更有资格接谢相的位置,但归根结底丞相位子看圣意所属,当今的想法好猜的很,皇后娘娘所爱就是他之所爱。而汪尚书是皇后娘娘亲兄长。
吴尚书不服气啊。
而且吴尚书这一招看似凶险,得罪了汪家得罪了掌兵权的人得罪了皇后,但实际上却是绝杀啊。国朝后继之人是太子,皇帝皇后唯一子嗣,偏偏太子妃又是吴家女儿,太子也不大成器,偌皇后娘娘开了这明面上干政的头,那皇帝百年之后,新的皇后是否会沿着汪皇后走过的通天大道青云直上?到时候华国姓龙姓吴?
托孤、辅国重臣有何用?华朝国泰民安就是众人畏惧这千秋史笔,故而有一二代君主软弱众臣也是尽心尽力的辅佐,若皇后娘娘乱政不管这史书记载,那后来者自然也有样学样。吴尚书凭的不是女儿的太子妃的名头,他凭的是太子不是圣明君主的料,那皇后为了儿子也不敢开这坏头啊。
就如谢相,看着这坐了一地的官员们,他心里是不赞同的,可谢家儿郞并没有个个出色到不用借用谢家之势,那他也不敢为博圣心违背天下公理。最多只能做到不许谢家儿孙在这里静坐。
皇帝被关在门外已然一天了,皇后寝宫半点声响也无,皇帝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下令硬闯,到如今皇帝还只以为是御史参皇后娘娘干政惹得阿姐生气,他在门口高声喝骂那御史却是半点作用也无。
慌得六神无主的皇帝只想他阿姐开心起来,叫了宫人去请李大家来开解,“阿姐,我只是个惹你生气的,只是个闯祸的,你莫气了,李大家来了,你不是最爱与李大家一同作画么,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不好。”
刚巧李玉娘随宫人前来听得这一段表白,心中暗想,皇帝千般不好只要有这一样就值万般好了。
李玉娘要与皇帝见礼,皇帝连忙扶起她道:“只要李大家能劝好阿姐,这些虚礼就免了。”
李玉娘趴在门上,“娘娘,玉娘有一言或可解娘娘所困?”
汪皇后听着李玉娘的声音,打开了门让李玉娘进来,又伸手将想顺势挤进来的皇帝推出门外。
“何时你也是谋臣了,还有一计能解我所困。”
未如皇帝焦急所想,汪皇后神色还行,只是提不起兴趣吃饭,也不想见人。懒懒的卧在榻上,半眯着眼问道。
“我没计,只是想看到你好不好,说的谎话罢了。”李玉娘坐于汪皇后身边,握着汪皇后的手道,“京城里的贵妇人,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有兴致了逗逗孙辈,无兴致了眯眼养养神,眼角无皱纹,手上无茧子,说的话儿孙也顺着听着比这劳什子皇后还威风。那像你,威风没摆尽操心,可有人却不识好人心。”
“本来有些丧气的,听着你这么一说居然不怎么丧气了,我这心有的是人想帮着操心。”摆摆手不让李玉娘再为自己报不平,“你权势心不重,只想逍遥自在就是好日子,倒是月娘可能能理解这种辛苦乐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