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是最好的失眠药,小丫鬟自见过丰恒,唉声叹气,实打实的一晚上没合眼。以至于昨天还笑舒媛眼下发黑,今天就自个儿顶了两片乌青。
“你可以了啊~”舒媛早起穿衣,对着镜子系扣,透过反光,她虚点了下小丫鬟,“一脸的‘我有心事,快来问我’几个字。再这样,奶奶非来问你不可。”
老夫人最可怕了,小丫鬟不敢再叹,一双眼睛却还停留在舒媛身上,滴溜溜转。毕竟昨晚上才以为自己要沉塘,如今又发现沉不了啦,世事无常,简直比说书的都吊人胃口。
小丫鬟忐忑的不行:“他真的不会再来了吗?”
舒媛穿妥衣衫,坐到妆匣前,拣了一对儿珍珠耳环戴在耳上。朝霞悄无声息的在窗外偷瞧,镜前的女孩穿着明亮的黄色比甲和草绿衣裙,那对珍珠耳环在耳畔轻晃,映照着白皙而圆润的脸庞,以及尖尖的下巴。
她轻轻的,像是回答,又想是对自己说,“他不会再来了。”
有些话一旦说开,就无法再回头。
小丫鬟还想再问,舒媛回眸看她,扯开话题:“休养了这么久,好久没去学堂了,一会我跟奶奶说,明天回书院上学去。”
也许人生有诸多不如意和无可奈何,至少眼下还有一桩可以期待的喜事。
付佳儿最近情绪低落,陈子鹤忙于备考,与她联络渐少。
先前说好等他生辰过后,便来付家提亲,如今过去好多日,也不见陈家有动静。付佳儿知道闱试对陈子鹤意义非凡,而今距离下次闱试还要两年,他们年纪也还小,成亲自可等他高中之后,她只是想着能将亲事先定下来。
往常两人在书院也只当寻常同窗,付佳儿有事都托陈子鹤的书童转达。今晚她约了他在老地方见。
初秋的夜,已有些凉意,付佳儿避开家人,提裙从后门闪出去。
付家不比舒家和陈家坐落在官富密集之地,左右住的都是寻常中富人家,位置也偏很多。隔壁一家前几年不知犯了什么事,被发配偏远,房子也充了公。大家觉得触霉头,这屋子也就一直没寻到下家。如今门也坏了,里头杂草丛生,因为周围并非贫户,衙门巡逻的多,乞丐并不敢进去过夜,就成了她与陈子鹤时常见面的地方。
屋里面黑漆漆的,付佳儿不敢点灯,就立在月光明亮的天井里,默默想着一会儿要和陈子鹤说的话。
仔细一算,两人已有近十天未见……她其实很担心他今天不会赴约。
“咿呀”一声,木门推开的声响。
付佳儿心里一喜,高兴的回头。门口光线不足,映出一个男子的身影,轮廓却与陈子鹤不同。
“好妹妹,你怎么大半夜的跑这种地方来?”
付佳儿的兄长,单名一个墨字,承了父母对他识文熟墨的期许,可惜肚里没得半点墨水,还好点儿赌和美色。
那声音传来,付佳下意识的警铃大作,付墨缠她不是一日两日。先前她和母亲被打发到外地一去一年,也是因为付墨闹的。如今被大夫人呵斥过,他收敛了许多,不想却在这里碰到。
“哥。”她唤了一声,低头要从旁边空路,绕开他离开。
付墨手一伸,一拦,“怎么才出来就要走呀。”
听起来舌音极大,显然是喝了酒,付佳儿更想早点避开他,“我就是过来散散心……”
她急急的解释,话没说完,忽然“啊”的一声。付墨将她当腰抱住,捂了嘴,按在边上残墙上。
“哥哥也想散散心,妹妹你怎么不知道陪一陪呢?”他笑着,声音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阴森,“你跟陈子鹤在这墙根后面做的事,你当我不知?他在这里弄你的时候,我也在这后面弄。他把你弄舒服了是不是,你一到夜里就痒了是不是!”
不是的!
付佳儿瞪他,但那目光在付墨眼里半点儿威胁也无。反而令他生出恨意,便宜了别人,怎么就不便宜他!
他恨恨的道:“佳佳,哥哥想这一天想疯了,让哥哥也听听你那没燥没皮的叫唤。”
这个妹妹他想了好多年,这些时光看哪个窑姐都及不上她一根毫毛。如果不是家里的老婆子压着,几年前他就已经到手了。
今日有酒借胆,又在这无人之地,付墨的胆儿肥的不行,他迫不及待的把手指伸她裙里,付佳儿完全没想到他竟会如此,一愣之下,他已感觉到被一圈儿卡住了前路。